林懿行是忠君之臣忠于西凉,为了家国大义虽九死其犹未悔,可他温嘉言想要的是辅佐一位枭主统一乱世!
其实,在见到温嘉言拦下陈清淞那日,云郡亭便知此人洞察人心的功夫了得,那嬉笑的面容之下藏着的也是满心不甘,他一直觉得此人是自己一直以来要寻的人。
林家一事既是刻意试探,也是坦白。他相信,此人会是个好谋士。
温嘉言为他斟上茶,问道:“王爷,您是长公主的人,那又为何去策划宫宴一案?”
云郡亭转向他,眸中敛下那份伪装的温和与谦逊:“自是为了自己,为了以后。”
温嘉言读懂了他的话,也不再伪装些什么:“千百年来,无数人渴望统一。乱世之中群雄逐鹿,谁也说不清日后会是怎样的一番天地。”
“盛世需忠臣,而乱世所需的乃是谋士!”
云郡亭对他的话还算满意,可还是道:“温嘉言,你就如此确定我是你要找的人?”
“确定,”温嘉言斩钉截铁地说道,“救陈清淞的法子,徐徐图之,不伤其本,是小王爷的提议吧?”
云郡亭笑了笑,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长公主做事雷厉风行,为早日将人救出,不惜用我兄长等人的性命来换。”温嘉言坚定地说道,“可此事本就与小王爷你无关,是我兄长他们得罪了世家,是长公主亲手谋划了宫门一役。”
“小王爷在西凉的日子定然不会好过,东延是小王爷横在心里的一根刺,可即便王爷的处境再艰难,却依旧愿意施以援手。王爷历经磨难还能有一颗赤子之心,是世人所不能及。”
“我愿意追随王爷,无论是在西凉还是东延!”
温嘉言说着便要下拜,可云郡亭却将他拉住,抬眼同他对视时便已心照不宣,“可想好了?”
“自然。”温嘉言笑得纯善:“生逢乱世,自是要开辟自己的一方天地。”
云郡亭自小院出来时,外面的天色已经黯了。日暮沉沉而落,鸟雀归巢。
跨院在近郊,几乎要穿过整个东大街才能到东延府。二人中途停下买了点花糕。
“王爷啊,落雨了。”不久后,无乂禀报一声。
云郡亭随口应了,而后只听雨滴细细密密地敲打在车顶。
行至半路,只听马蹄声阵阵,踏雨而来,由远及近。
云郡亭思忖着应当是守城的御林军,便未放在心上,不料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雨中高声询问道:“马车内是何人?”
云郡亭轻咳一声,无乂听着,便如实应了:“回大人,是翊小王爷。”
那人吊儿郎当地问:“一个质子,不好好在东延府待着,乱跑做什么?”
“官爷啊,这快到重阳节了,小王爷不过是出来买些花糕罢了,一个人整日在府中闷着也不行啊!”无乂赔着笑,恭敬回道。
下一刻,剑柄将车帘挑开,露出周之墨那副硬朗的面容。他戴着斗笠,上面有雨水滑下,打湿了点发梢。
“哟,真是小王爷啊!”周之墨混不吝地说道。
云郡亭端坐在车内,极不情愿地回了句:“原是安王殿下,升迁了就是不一样,就连这京中行走的马车都要一一查问。”
周之墨没理他的话,眼神瞥向无乂,却又对云郡亭道:“这是东延府的车夫?我怎从未见过?”
第24章 升迁宴席
“若是殿下见过那不就奇了?”云郡亭扯出一个笑,那双眸子却又狠狠瞪着他,“东延府中的人,安王殿下全部识得?”
无乂算是他的暗卫,平日也只是待在他的院中,就连东延府中的其他人也从未见过。他今日倒霉,让周之墨撞见也认了,想着以后找个由头糊弄过去。
周之墨蓦地放下车帘,在车外咬牙切齿地说:“你我也算是老相识了,今日是本王的升迁宴,小王爷就不赏个脸?”
叶泰听了这话忙不迭地劝道:“殿下,这不合规矩啊!”
“有什么不合规矩的?”周之墨嗤笑一声,驳了回去,“都察院还能参我?”
如今他周之墨的声望如日中天,几乎是储君最有力的人选,就连西康帝也隐隐有这个意思,谁也不敢在此时去触霉头。
“小王爷呢?到底来不来?”周之墨语气很凶,还带着戾气,所有人都不敢再劝。
他们曾听闻小王爷入宫伴读时时常被刁难,如今看来也是实情。
云郡亭打帘而出,冰冷的雨水被吹到他的脸上,又顺着玉色的脖颈流到衣襟里。
他垂着眸,长睫轻颤,语气没有一丝波澜,“安王殿下盛情,那本王只能从命。”
周之墨瞧着他,心像是被狠狠揪住一般的疼,心里却又生着闷气。
云郡亭撑伞下了马车,此处距鸿天阁不远。周之墨拉了拉缰绳,吩咐无乂道:“你且先回去,你家王爷我自会好好的送回东延府。”
而后又吩咐遗殇:“你带诸位大人先去鸿天阁,本王与翊小王爷还有话要叙。”
无乂瞧了眼云郡亭,后者给了他一个眼神。无乂心下了然,驾着车走了。
其余人也不敢多问。待他们走后,云郡亭撑着伞落寞地站在雨中。天色灰蒙,因着下雨沿街门户紧闭,街上也不见行人。
他连看也没看马上那人,抬脚就要走,不料那人却探身下来,仗着臂力揽着他的腰将他放到马上。
他手中的伞跌落到地上,砸进倒映着两人身影的水洼中。
周之墨驱马缓行,冷声问道:“今日为何出来?”
“我出来就出来,干你何事?”云郡亭方才没挣扎一下,如今的语气也只剩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