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偕靠在办公室的座椅背上,日光将他的侧脸勾勒出一条硬冷的线。
“不能一枪击毙尹铎。警方追查起来,我和朱砂就算不是头号嫌疑犯,也一定会被’重点关照’,去想其他办法,必须做得……”顾偕声音顿了一下,“……干净,就先这样,有事联系我。”
他挂了电话,视线穿过玻璃走廊,向对面办公室望去。只见刚进门的朱砂放下手袋,将外套挂在衣架上,紧接着张霖大步走进了去。
顾偕皱眉,瞥了一眼墙壁上挂钟。
8:03?
她怎么来了?
坐在办公室门口的白清明正好与顾偕视线相交,似乎看出了顾偕眼中的疑惑,无奈地耸了耸肩,低头敲下回车,发送了邮件。
·
“王冠发来报价了,38圆一股来收购我们手上的7万支股票,他们给东风的报价是47圆接受友好收购。”
“昨天的收盘价呢?”
“27。”
朱砂拢了拢头发,走到办公桌后坐下。
王冠发给张霖的报价,是它想赎回自己的股票,而需要付给深蓝的钱,这在收购交易中称为“绿票讹诈”。
相当于收购者的刀架在了被收购公司的脖子上,被收购公司愿意出高出市场的价格赎回自己的股票,得到满意差价的收购者就会收起刀。
换句话说,如果张霖以每股1圆的价格购入王冠集团的股票,持股比例可以决定公司是否要清算变现,那么王冠的管理层若是想继续经营公司,就必须要从张霖手中赎回股票,张霖开价每股10元,这便是赎金。
而王冠发给东风物流的报价是它愿意以何种价格接受东风物流的收购,意在卖出股票,交出公司的控制权。
不过这两个价格,不论卖出还是买回都很没有诚意。一方面用高价稳住潜在收购者,另一方面压低赎回的价格,给双方留下了讨价还价的时间。
如果深蓝和东风是两家不知道对方底牌的竞争者,那么王冠这一招缓兵之计就非常漂亮,可惜东风物流是朱砂的枪,王冠这么做只是苟延残喘,真正意图是利用谈判时间寻找其他救兵。
“看来王冠还是嫌弃这阵东风太小……”朱砂问道,“有人愿意出手相救吗?”
“我在王冠董事会的线人说,首席执行官钟辉宵就是否接受东风的收购和董事会大吵了一架,钟辉宵当场被解雇,”张霖森森一笑,“但是他当晚就去了瑞士。”
“瑞士?”朱砂沉吟片刻,“伊莱克斯?”
张霖笑而不语。
伊克莱斯是欧洲的巨无霸集装箱生产公司,王冠有大量的码头、港口、仓库等资产,早有传言伊克莱斯准备进军货运业,建立现代化集中式物流中转站,如果真让两家公司秘密协商,那深蓝和东风这出戏就没地儿唱去了。
“那我们可得快点了,去听听一下伊克莱斯那边有什么消息,再推王冠一把,告诉东风去准备和别的公司谈判,得让王冠知道过了这个村儿,就没这个店了。”
“是。”张霖转身离开。
朱砂按下电脑开机键,照例先处理邮件,余光瞥到办公桌对面座椅上,满脸鲜血的少女正阴森森地盯着她。
朱砂点了根烟,满不在乎地眯起眼。
“你可以一直跟着我,就当给我做个见证,因为没有什么能影响到我。”
·
城市另一个角落,祝锦枝站在窗前,望着安静惬意的公园风景,手机屏幕上显示刚刚收到一封来自“联系人:白清明”的邮件。
她按下录音笔,轻声说道:
“12月3日上午8点,朱砂无故失约,初步判断存在回避心理。收购案结束前,她都不会来见我。来找心理医生就等于寻求帮助,她要进行自我催眠,用自虐和对抗来相信自己战无不胜。”
以下不收费
明珠资产,其实叫做皇冠之珠,是对收购者最有吸引力的资产。但我构思的时候偷了个懒,直接把卖出皇冠之珠的公司起名王冠了,应该叫明珠集团的。
王冠集团卖出明珠资产,就约等于明珠集团,卖出皇冠之珠吧。
校对姑娘没理解什么是绿票讹诈,我解释了一下也修改了一下,如果还是不清楚,没关系,王冠的重点的不是赎金,请当成英文阅读理解里陌生单词,扫一眼过去了算了,环球恒通的重点才是绿票,那时候会重点做戏。
今天更新晚了, ? 没时间试验什么字号的图片适合阅读,所以没用图片防盗,还是要提醒一下大家,明天会用图片防盗了,因此为大家带来不便,非常抱歉!
另外因为我今天八点多才写完,留给校对的时间太少,她只校对了一遍,如果有错字我也很抱歉!
~~,公.Z.号废宅少女推文馆.2020|05|01 19.30.04整
混乱肮脏的出租房内,到处都是垃圾和催账的账单。
“另外,我有一位老朋友,肝癌二期,想给家人留点钱,雇他醉驾,一撞两命,皆大欢喜,”莫测裹着小被子,侧脸与脖颈夹着手机,手上正往过期的泡面桶里倒热水,“甭管杀人还是栽赃,我们都是专业的,枪杀、刀杀、毒杀、意外杀、甚至再戏剧性一点的情杀让尹铎死在床上都行,只有您想不到的,没有我们做不到的,怎么样偕神您想要哪个?”
电话那头陷入长长沉默,莫测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他引经据典,口若悬,煽风点火,挑拨离间了十多分钟,说到他重感冒的嗓子像冒烟了一样,娘们唧唧的顾偕竟然还没反应。
莫测随手抽过一张“未付账单”响亮地擤了一声鼻涕,红着眼睛痛心疾首道:
“当年血洗婚宴,屠人满门的顾财神,现在沦落到连个情敌都不敢杀的地步!是万恶的金钱让你丧失对男人的血性吗?姓尹的可是把你绿了!等‘尹太太’挺着大肚子在你面前晃来晃去,那就来不及了啊!”
初冬傍晚,天色灰暗。
顾偕举着手机,静静望着落地窗外的城市风景,任莫测如何煽风点火,他脸上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这时办公室的玻璃门自动向两侧滑开,黄秘书迎着晚霞的最后一缕天光慢慢走进来,取下了衣架上外套,为顾偕在身前撑开:
“顾先生,王冠集团何董事正在去山海城堡的路上,您的直升机五分钟后出发。”
顾偕略微颔首,又低声对手机说道:“都不够好,你再想想。”随即挂了电话,起身穿上风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