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楚生握住手机的动作一滞。对面的陈儒生看起来整个人心情都不太好,说话蔫蔫的。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时楚生来到陈儒生家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在楼下接他的房主人。陈儒生有些发呆,金丝眼镜后的神情看着有些憔悴,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
直到时楚生叫了他一声,这人才猛地回过神来:“楚生?……不好意思,刚刚在发呆。”
时楚生嗯了一声,倒也没有问他什么具体的理由。倒是陈儒生很快回过神来,走到电梯里时还说了一句:“对了,你上次委托我找的律师,现在还要找吗?”
时楚生下意识“啊”了一声,才发现他好久没有联系上陈竹惊了:“这个……到时候我去问一下她。”
自从陈竹惊上次离开之后就没有和他怎么联系了,最近一次就是告诉时楚生她不离婚了,她要和她丈夫好好过日子。时楚生听得头大,为此还和她吵了一架。
时楚生也是一直没想明白陈竹惊为什么要一直死磕在一个家暴男上面。原来多勇敢的一个小姑娘,现在反被家庭的铁链锁住,甚至连挣开的勇气都没有。
“那行,到时候确定了联系我。”陈儒生点了点头。走进他家里的时候,时楚生有一瞬间的恍惚,因为陈儒生家的装饰还和六年前一模一样,一点都没有变过。
时楚生便笑着说了一句:“没想到你还是个念旧的人。”他看到陈儒生的身体一僵,然后还是泰然自若地在鞋柜里给他提出一双新拖鞋:“给你。”
“谢谢。”时楚生说了一句,便扶着旁边的墙壁穿上了。鞋子的尺码正好被人把控在一个不大不小的尺寸,他不禁默默感叹了一句陈儒生的细心。
他好像就没有敷衍地对待过一次事情过。
两人来到沙发坐下后,陈儒生便起身给他倒了一杯热水:“最近出差去了,家里也没有什么吃的。所以待会一起吃饭吗?”
时楚生点了点头:“可以啊,你随便选个餐馆吧。”
陈儒生嗯了一声,然后坐在沙发上面,看着时楚生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时楚生被他打量了一会,整个人被他看得都有点毛了,终于忍不住问出了一句:“你……在看什么?”
“啊,这个,我,”陈儒生继续看了他一眼,然后咳了一声,有些狼狈地转过脸,“你……你和沈祁在一起了?”
时楚生震惊:“什,什么?”
是谁在造谣?造谣造得连陈儒生都知道了?
时楚生自己也知道,他和沈祁顶多就是兄弟关系,真让他们成为情侣的话,他先是过不了他自己心里那一关。所以沈祁再怎么追求他,时楚生心里都应该毫无波澜,坚定得不行。
应该就是这样。
陈儒生看着他:“你……”他还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难堪地发现自己开不了口。他追求一个人很多年,结果还是输给了那人的心头刺。
虽说在他看来自己早已放下了,但是……陈儒生深吸了口气,最后还是狼狈地转开了脸。六年前时楚生被囚禁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白月光的弟弟对时楚生有这个意思,他很是心疼。结果就在上一周陈斯谨幸灾乐祸地告诉他,时楚生有对象了。
陈儒生用手捂住自己的脸,声音难得有些失控:“你……能不能不要和他在一起?”
“他不行的,对你也不好……楚生,我认为你应该更适合更温柔更包容的人,至少,至少也不应该是沈祁啊……”
第63章 哥哥,暖不暖和
从陈儒生家出来后,时楚生第一眼就看见了沈祁那辆惹眼的迈巴赫。他走近的时候,车窗被人打开,男人靠在里面很不爽地问了句:“你们说了什么?”
时楚生没再往前走,而是停了停站在原地。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青年微微眯起了眼,说出的话实在不算友善:“你又在监视我?”
“我没监视你,”沈祁注视着他,眸子黑黑沉沉,“你自己发的朋友圈,我顺着你带的定位找到这里来的。”
……也是。时楚生来邻省后发了条朋友圈,连陈儒生就是通过这个来请他去家里玩的。
“……以后别跟着我。”时楚生不打算上他的车,而是自顾自地往外面走。那辆车停在原地,没过一会他就听见了沈祁在后面的声音:“对不起,哥哥。”
“……”时楚生转回头来,他难得地有些宕机,“……你说什么?”
“我说对不起,哥哥,”沈祁探出了头,他声音有些莫名其妙的紧张,“因为我是一个善妒的人,我就是不想看到你们在一起。但是如果你不喜欢,我下次……就不会这样了。”
他说的什么呀?时楚生第一反应是这个,反应过来又有点莫名其妙地想笑。想了想,他还是走过来,沈祁的眼睛也随着他的动作黏在了他身上:“哥,你这是干什么?”
“你不用道歉,”时楚生拉开车门,接着再补充了一句,“我没生气。”
沈祁是他从小带到大的孩子,他的占有欲有多强他是清楚的。虽说他们的关系现在已经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阶段,但前段时间他们说开这么一遭,时楚生还是对他一味包容,能迁则就。
“行,回山城?”沈祁在前面问道,青年却摇了摇头:“现在先不回,我得去看看一个故人。”
“谁?!”沈祁一听到“故人”这两个字,整个人身上的毛瞬间炸起。他不禁怀疑时楚生口中的故人到底有多少,走了个陈儒生现在又来一个谁?是像陈儒生一样老的老年人还是年轻风流帅小伙?
他都要对这个词语PTSD了。
“你怎么这么多故人?”沈祁问他,声音不满。
“……”时楚生扶额,“你真的要和老年人吃醋吗?”看着沈祁的脸瞬间黑下来,青年只能笑了笑,无奈解释:“十几年前带我进货的王叔,你见过的。老人家现在八十岁了。”
哦。沈祁瞬间记起来了。
他对这些路人的记忆普遍都不深,可是例外地,他能够清晰地记住每一个跟哥哥有联系的人。他十九岁时住进时楚生酒吧时看见过这个人,他哥哥有时恭恭敬敬地叫他“师傅”。
两人默不作声地在车里待了一会。当时楚生以为这件事情该翻篇的时候,沈祁冷不丁又来一句:“你对他没意思吧?”沉默一会儿后,他再次开口,这次是加强肯定的语气,“对,你对他没意思。”
时楚生没回答,沈祁的问题又像连珠炮弹一样打了下来:“当年的栀子花是他送的吧?”
“你是不是在他家住了几天?”
“他刚刚是不是偷看了你的朋友圈?”
时楚生被他问得头大,终于开口:“是他送的,那些花在哪里你自己不清楚吗?我也在他家住过,你自己不清楚你在楼下看了我多久吗?朋友圈我公开的,难道他还不能看一下了?”
沈祁被他反问得哑口无言。半晌后,他才艰难地问出最后一个问题:“那你到底对他有没有意思?”
“没有。”时楚生说。
时楚生给出的地址离这里有些远,沈祁开车到的时候,天边已经铺满了夕阳。他拉上手刹,回头对着青年叫了一声:“哥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