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时楚生压下心里一闪而过的不安，他垂下眼睫，两片唇里还无意中含着一丝长长的头发。青年吐了出来，那截头发掉落下来，上面仿佛还有湿润的水泽。

沈祁仍旧笑眯眯地看着他哥叼着发带搂起头发，棕色的眼眸燃起肆虐的野火，将里面困住的青年燃烧殆尽。

时楚生快速扎起头发：“走走走，再不回去面都要被人吃完了。”

“好。”沈祁温声应着，下一秒就见青年指尖攀上他的手腕。青年的手指如同温润的玉一样紧紧吸附住他的，接着严丝合壁地合住。

“你的手好冷，”时楚生自顾自地把他的手放在掌心里搓了搓，“今天这出闹剧，是不是感觉很吓人？”

“还好，”沈祁声音顿了顿，“我有什么好怕的。”

他说话的声音很小，咬字又轻，这么一听好像受到的惊吓确实不小。

时楚生盯着他，循循善诱道：“哥告诉你，作为一个男孩子，以后是要找女朋友的，今天那个男的不是什么好人，他那种……”他停顿一下，接着说，“歪风邪气，不要学。”

沈祁眨了眨眼，突然来了兴趣。

“歪风邪气，是什么？”他饶有兴趣地盘问，“那么哥口中的名门正派又是什么？”

“歪风邪气，额……”时楚生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被沈祁打断：“是那种不能和男生玩？可是和男生玩不是很正常吗？”

时楚生噎住了，接着从耳朵根窜出来一丝红。他在外边浪荡惯了，但是当他当做亲弟弟的沈祁提起这种事时，他还是有那种与生俱来的羞耻感。

“反正别和那种人玩，会影响你的高考。”

时楚生的眼睫紧张地抖动了一下，然后恢复正常。

就在这时候，时楚生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还没反应过来，沈祁就已经一只手掏进他的口袋。

“是谁跟哥哥打电话啊？”

时楚生下意识想去夺，却见少年轻飘飘抬了抬手臂，轻而易举地把手机举到了他不可能够到的地方。

“没大没小！”长发青年嗔道，“把手机还我！”

沈祁往屏幕上看了一眼：“郑泽？这是谁啊？……”

时楚生满脸的血色猛地褪尽：“把手机给我！”

沈祁一愣，他扬高的手臂慢慢地放下来，声音有点冷：“怎么了？”

时楚生没有说话，他抢过沈祁手中的手机，大踏步选了个离沈祁很远的地方才接起电话。

青年压抑着低低的声音隐隐约约传过来，沈祁待在原地没动，脸上的笑也犹如油漆般一层层褪去，眼睛里直留下犹如暴风雪般阴冷的夜。

“你为了这个郑泽……”他的声带震动着，腐朽的齿轮混着木屑转动，从留声机里面吐出断断续续地，破破烂烂的词句。

“吼我？”

在高考的前几周，时楚生和沈祁的关系就这么莫名其妙地降到了冰点。

说是冰点也不正确，因为这只是相对于他们关系之中的冰点，时楚生还是每天换着花样给沈祁做营养餐，沈祁还是亲亲热热地叫他哥哥。

顺便，时楚生还把沈祁从他的卧室里请了出去。

那是一个晚上，楼下的群魔乱舞震得老旧的木地板疯狂抖动，劣质的酒精气味和着汗臭味顺着木板缝隙上来，沈祁一个人站在门口，手臂上还孤零零地耷拉着一截被子和枕头。

“哥，为什么要赶我走？”

沈祁紧紧地抓着被子边缘，整只手轻微地颤了一下，可是对上时楚生的眼睛时，他才惊觉那片眸子里除了温润还多了一种细微的戒备。

时楚生身上还穿着少年送给他的睡衣，双腿盘着，一截雪白的脚腕隐没在雪白的被褥下。

他长发还带着一点湿气，嗓音平淡得都有点无情。

“阿祁，”他还是这么叫他，“你妈妈明天就要来了，她看见我们两个大男人睡在一起，这样好吗？”

沈祁还要说什么，但被时楚生眼疾手快堵了回去：“我查过了，这周都没有雨，你要是害怕再搬过来也不迟。”

“哥……”沈祁干巴巴地想辩解什么，但最后只说了一句，“我是做错了什么吗？把你惹得这么不高兴……”

时楚生心中一跳，但他很快又把想把沈祁拉回来睡的思想硬生生扳正过来。

“你没有做错什么。”

要论做错什么，也只是他时楚生一个人。是他思想不正，他不能，不想，也不配把沈祁带坏。

而且……

像沈祁这种少年，他每当接触到他那温热抽条的身体，光滑结实的小臂肌肉，青年心里都忍不住颤抖一下，接着又对自己的反应悔不当初。

反应，后悔，再不争气地反应，这么一具年轻鲜活的身体每天摆在时楚生面前，他要疯了。

他要把沈祁养得堂堂正正的，就必须得离开连呼吸都是一种肮脏的自己。

沈祁刚刚抱着被子出来，就听见靠在墙边的陈美打趣道。

“哟，大半夜被你哥扔出来了？”

她们今天也确确实实吃惊了一把，当时楚生这个护弟狂魔提出要和沈祁分床睡后她的第一反应是有东西附到时楚生身上了。

毕竟时楚生对沈祁的那个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态度，这家酒吧里的所有人都有目共睹。

她原本以为沈祁会像以前一样走掉，但出乎意料地，沈祁的脚步这次却停了下来。

少年的身上还穿着一件薄薄的棉质校服，手臂上还抱着一层棉被，眸子里的一抹棕色像最见不得人的光，铺天盖地地压了下来。

他看着陈美，以一种询问的语气轻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