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1 / 1)

时楚生默默地看向他:“你真的是……唉,我懒得说你……”青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有时候真的很想杀人,特别是有些脑子里有水的蠢猪。”

“你!”

陈儒生笑了笑。在路灯下,青年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那双桃花眸里盛满了星星点点的万家灯火。晚风吹起了他颊边一小缕头发,然后盘旋着落到他白皙的脖颈上。

其实也挺好的。

陈儒生和时楚生相处这么多年,他的样子他几乎都得以窥见过一角。学生时期他麻木的样子,沦落风尘时他戴上虚伪客套的人皮面具时的样子那几乎是完美无缺的标准式微笑,那几乎是风流到极致的神态动作,都比不上如今落到他眼底里的光更璀璨光明。

挺好的。

陈儒生想。他当年说不清时楚生到底是他何种执念,但现在他正在渐渐地一点一点地明白过来。他想要的,大概就是这个人平安,美好。

这就够了。这就是他的执念。

但是陈儒生再也没有找过男朋友。

很久之前那点悸动的心思终究成为了一束被采下来的栀子花。时间长??了,香味淡了,它的叶片一点点干瘪,它的花瓣一点点枯萎,然后它就死了。这个世界上,大概除了它的采摘者外,再也没有人知道这束花是曾经为人盛放过的。

他们挑了家附近口碑不错的火锅店吃了顿火锅。

烟雾缭绕里,陈儒生大概搞清楚了时楚生的这位朋友这两是两年前同一批进公司的实习生,然后上班时交流得多,自然就慢慢地熟了。江晨宇家里楼上最近在不分昼夜地装修,他被吵的差点神经衰弱就跑来时楚生家里寻求庇护了。

“我为什么不去我女朋友家?……哦,我 和我女朋友异地恋,”江晨宇被辣得一直嘶嘶嘶,他卡着手指装成一个小人在桌子上“走”了几圈,“你知道有多远吗?咱们隔了几个省,我在这里她在那里。”

“挺远的,每次坐火车要坐几个小时,我基本上是两周一坐。她有时候觉得我辛苦,然后她也经常过来找我,”他挠挠头,“等我工作稳定了我就去她的城市吧。”

时楚生突然说了一句:“挺好的。谈恋爱就应该是这样。”

陈儒生隔着一层水雾看过去。青年垂着眼,手指扣着长长的筷子,不安分地在油碟里搅了搅,然后放下。

“你隔了这么多年才回来,陈竹惊的事情应该不知道吧?”

“陈美……不,陈竹惊?”陈儒生细细地想了想,终于在记忆里搜出一张模糊的脸,“哦,跟在你后面的那个女孩子?你当时转让酒吧那个?”

时楚生点了点头:“对。”只不过陈竹惊接手没多久,那里的老房子就被政府拆了重建了。时楚生当时是最后几天赶来的,亲眼看着挖掘机挖出水泥钢筋,然后那里露出一片片脏红色的内壁来。

血淋淋的,像是一片片解刨开来的伤口,皮肉外翻,鲜血淋漓。

时楚生因此小富了一把。那天的情绪他早已忘却了,拆迁款拿在手里了,但他也没多开心。

“她……”陈儒生正要询问,就看见时楚生最后还是摇了摇头:“算了,不谈论她的事情了。以后我慢慢跟你讲,她的有些事情我还需要你拉她一把。”

陈儒生嗯了一声。时楚生没有继续说下去,他也便没有继续问,只是在心里默默想着他要让他帮什么忙。

时楚生又聊了些他们两个一些认识的人的近况,虽然也不多,他们很快就聊完。“反正这几年发生的事情挺多的。”他最后总结道。

江晨宇这时候凑过来:“时楚生他朋友,加下微信呗。”陈儒生愣了一下,然后把二维码打开:“行,你扫我。”

他们两个就把好友加上了。陈儒生看着这人的昵称,一个紫色蘑菇,后面还长缀着一长串紫色的圆圈儿,忍不住笑了笑。

挺好的。时楚生身边有这么有趣乐观的朋友,他的情绪就会被人带动,然后会活得开开心心的。

他们三个没喝酒。远离火锅店那种火热的环境后,他们一走到门口就被寒风狠狠刺激了一下。

“我艹,冷死了。”江晨宇骂骂咧咧地拉上衣服,这时候手机响了,他一看屏幕就露出了甜蜜的微笑,“哎,我去接个电话。”

说着就跑去路灯下面接了,徒留下时楚生和陈儒生两人站在原地。

时楚生问了句:“穿这么薄,冷吗?”

陈儒生说:“不冷。”他抬头看了看天。天空黑压压的,南方潮湿冰冷的寒风在耳边盘旋着打转,但是没有雪。他突然又想起了在冰岛旅行时那场把道路封死的雪,车里开着暖气,他坐在驾驶座上抽了一晚上的烟。

“嗯,欧洲那边的冬天确实是冷很多,”时楚生头发垂下,他踢了脚路上并不存在的石头,“但还是要小心保暖,不要感冒了。”

“挺难治的。”

没有江晨宇暖场,两人相对无言地站了一段时间。这对分离了有一段时间的旧友就站在这里,路灯投下破碎的影,隔着时间的长河,毫不犹豫地将他们分成两半。

他们的关系复杂。当年的学长与学弟,栀子花与他的采摘者,当年一名失败的暗恋者与心动者……现在隔了这么久才相见的熟悉但陌生的朋友。

挺复杂的。同时也是挺难堪的。

隔了好久,陈儒生才慢慢地抛过来一个问题:“……你现在过得好吗?”

时楚生踢着脚下的影子,胸口前的毛巾伴随着他的动作一动一动:“挺好的。现在当会计,每个月固定工资,没以前那么自由,但是我觉得比以前好,”他抬起头来,自言自语地,“你呢?哦,你在欧洲玩得应该不错还没问你,你现在有男朋友没?”

陈儒生说:“没有。”时楚生自然而然地问:“为什么?”

陈儒生笑了笑,最后把这个问题自然地抛给时楚生:“你呢?又为什么不找个伴侣?是身边没有好的吗?”

出乎意料地,时楚生竟然长长地吸出一口气,然后老实地答:“我不知道。”

“在二十四岁以前,我谈过太多感情了。有人说我是风流,也有人说我是花心,更有人说……我是为了几朵花和一点钱。但是我现在看我身边的一些人,那些如出一辙的套路,那些说了千万遍再捧到身边的誓言,我居然觉得腻了。真的很腻,我现在三十岁,已经老了,但我更希望来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才是。”

轰轰烈烈的,别出心裁的。就像他曾经调出的一杯杯酒,迷离,妖艳,绚烂,才足够他从这些无聊的加班生活里逃出来。

还有一点,他好像忽略了。

他好像遇见过这种爱情。但是那段记忆如同一道横亘在心里的伤疤,正在被人刻意地抹去,刻意地淡忘。

时楚生抬眼,然后带上了平日里再常见不过的笑:“今天晚上去哪里睡?去住酒店吗 ?”

第45章 哥哥,小心勾兑糖水

没过几天,时楚生在的公司搞了个团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