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1 / 1)

旁边的陈儒生反而有点激动,他咳了两声,很快掩饰掉眼中与之不匹配的神色:“那好,我带你去。”

陈儒生喜欢旅游,他在这里买了很多套房子来当做落脚点,没想到有一天竟然会有这么大的用处。

他想了很久,最后选择了那套城郊旁边,离高铁站很近的高级公寓。

南方的城市下了雨就闷热,他们进门的时候就热出了一层细汗。时楚生一愣,他看见陈儒生半跪在他面前,从鞋柜里掏出一双拖鞋。

“这是你的。”陈儒生的话好像在说,这本来就是为你准备的。

时楚生抱着那束花,眼中的迷茫情绪飞快地一闪而过。但他很快把男人扶了起来,换上平时用惯的那套微笑:“别给我行大礼啊,我可受不起。”

陈儒生挠了挠头,他看见时楚生的脚放进那双拖鞋里。不大不小,刚好合适。

“这间公寓很小,”陈儒生关上门,边领着时楚生进去边介绍道,“差不多就是只有两室一厅一厨一卫。你要住主卧还是客卧?”

时楚生不想喧宾夺主:“我住客卧。”

“好,”陈儒生为他打开门,然后说,“这边离高铁站很近,差不多就是一条街的距离,你要是想走也很方便的。”

“谢谢,”时楚生笑了笑,然后很客气地问,“晚上吃什么,我来煮?”

谁知陈儒生说:“你是客人,你该歇着。我来煮。”

“你会煮饭?”青年的语调微微扬起,不由得带上了点惊讶的情绪。他身边的大部分人都是不会做饭的,包括沈祁。更别说那些公子哥,简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陈儒生看着他,反问道:“我怎么就不会做饭?”他说着就往厨房那边走,顺路还开了空调,“我今天就要给你证明。”

屋内的燥气一点点散去,时楚生也坐不住,跟了上去:“我来帮你吧。”

“好啊,”陈儒生拴起围裙,见他过来就往旁边让了让,“那里有葱姜蒜,可不可以帮忙打理一下?”

时楚生点了点头,他拿起旁边的小马扎坐下。手上的事情忙起来了,他那紧张的思绪才像一根猛然紧绷又松下去的弦,只感到一阵阵的空虚和迷茫。

白色的蒜汁渗进指甲缝里,有点难受。他剥着剥着,不知不觉就开口道:“陈儒生,我想问你件事情。”

窗外渐渐放晴,很快本来阴霾的云聚集在一起,被天边的夕阳一点点染红,像红玛瑙。陈儒生还在腌肉,他高大的身影立在料理台面前,挡住了从窗外洒进来的点点光亮。

“什么事情?”陈儒生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看着坐着的时楚生,很礼貌地询问。

“我有一个朋友”时楚生挽了下头发,看到男人嘴边那点笑意干脆直接破罐子破摔,“好吧就是我。他有一个暗恋者,从很久的时候他们关系就好。可突然有一天我发现他喜欢我。”

陈儒生示意他继续。

“我开始觉得他是闹着玩的,因为他还很年轻。后来我发现他在我面前,那些所谓的‘兄弟情义’都是装的。”

陈儒生的神情渐渐严肃起来。

时楚生继续说:“他装得很像,甚至我在这么久的时间里都没发现。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感觉是我影响了他,因为我本来就是一个很恶心的,一个很下作的贱人。我想把他送回正轨,”时楚生看着他,很认真地提问,“但我也不想和他就此分道扬镳。我是不是很自私?”

他送给时楚生的花被插起来了,就放在客厅里的花瓶里,还被青年细心地加了点水。

陈儒生说:“你自己并没有你口中所说的那般难堪。”

时楚生是他的白月光。无论是年少时的惊鸿一瞥,还是酒吧里青年拿着话筒,翘着二郎腿坐在吧台上唱《半点心》的时候,无论怎样。时楚生都是他心中的第一,不可泯灭。

但是他还是没有把自己汹涌的情感倾泄出来,而是说:“我还知道你是当地慈善机构里有名的大善人,资助了这么多学生供他们上学,”他看着他,柔声问道,“可以不作践自己吗?你很好。”比我见过的所有人都好。

时楚生的手指抖了一下,半瓣大蒜从手中滚落到地上。他很快捡起来,然后若无其事地拍了拍灰。

“楚生,我想你应该理清楚自己与他的关系,”陈儒生并没有因为一个潜在情敌而嫉妒,他反而是很平和地道,“为什么想要维持这段关系?只有摸清楚这点,你才能确定自己的底线。”

兄弟?朋友?家人?抑或是伴侣或者床伴?

时楚生似乎被他这话击中了似的,手上的动作逐渐地停了下来。

是啊,他希望中的沈祁应该是以什么身份出现在他面前呢?也许也可以这个可能性刚出来就被时楚生否决了。不可以这样。沈祁不活成他的样子就是时楚生的底线。

“然后就是我们该怎么做,我们应该去做什么?”陈儒生问他,然后转过头去继续清洗手上的东西,“是好好谈一谈,或者是维持现在这种微妙的关系,还是老死不相往来?这件事,我想你比我更清楚一点。”

当时楚生在很久以后接触到商业后,他才知道陈儒生给他讲的是黄金三角法则。

为什么?怎么做?做什么?

这种逻辑清晰的条理其实不适用于爱情。因为一段恋爱是黏糊的,各种原因结果如同一段蜘蛛网,它们无孔不入地缠绕在各种琐事里。如果硬要去理解,只会把这段网扯断。

这也就说明了时楚生和沈祁的感情本来就是杂乱的,无序的,没有结果的。不过在当时,并没有一个人知道。

晚上又下起了雨。陈儒生正在沙发上随意翻着书,抬头瞥见那束栀子花插着的玻璃花瓶里,青年正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里走出来。

陈儒生一瞬间竟然有点恍惚。

这是他幻想了无数次的场景,只不过他和时楚生现在只是朋友。不过,他已经心满意足了。

不过很快,他退出会议,熟稔地跟青年打趣:“这件睡衣不像刚刚买的啊。”看起来像穿了很久。

时楚生边往卧室里走边拿毛巾擦头发。听到陈儒生打趣他,他也立马换上了平日里背得滚瓜烂熟的话术:“是啊。”青年暧昧的眼神在他身上打了个转,然后调情似的眨了眨眼,“怎么,你也要穿?”

陈儒生并不感冒,只是笑了笑,并对他挥了挥手。

“吹风机在客房里有,快去吹吧,”他不紧不慢地把最后的关心也加上,“别感冒了。”

时楚生冲他点了点头。头发上的水滴落下来,大半面料被打湿,整件睡衣几乎像吸盘似的紧紧吸附在他的身体上。

这件衣服还是沈祁上学的时候送的。

时楚生这么想着,他快步迈进客房,明亮的灯光瞬间亮起。公寓不远处就是高铁站,窗户远处的风景灯火通明,钢铁巨龙般的建筑卧在地面上,还伴随着高铁隐隐约约地擦着铁轨经过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