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那人压低声音说：“这不是来看看郑总在外面交的男朋友嘛……”

吧台边的阴影动了动，沈祁垂着眸子，手上刀片的光影险之又险掠过手指，“啪嗒”一声，长长的刀柄飞速旋转着，刀尖恰好对准了攀谈正欢的那帮人。

“郑总？”旁边的人似乎是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我看你疯了，还敢在外面议论老总的家事！”

那人摆了摆手：“这件事咱们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郑总家里不是催婚催得紧吗，还在外面乱玩呢，啧啧啧……”

“没办法，有钱人玩得花，”旁边的上班族也说，“唉，要我说这个时老板也不是什么好货色，一个大男人整天只会文文弱弱的……”

他语气里明显带上了唾弃：“呸，作为一个男的还做这种事情，真不要脸！”

轮胎的气味似乎还残存着夏日的热气，噗啦一声喷到沈祁手上。

沈祁蹲在巷子口，里面是燃烧着无穷无尽欲望的地下酒吧，外头是车来车往的喧嚣大街。他收了刀，慢慢地朝着酒吧晃晃悠悠走去。

难闻的橡胶味混着尘土扑打在他身上，洗不掉，洗不尽。

身后好像还传来隐隐约约的议论声和叫骂声，沈祁走在前面，手上的刀被他攥紧，彻骨的凉意顺着皮肤渗透进来，简直传到了骨头里。

但是沈祁只觉得爽。

这种冰凉到灵魂里的行为，听着那几个上班族在那里的叫骂声，他感到整个身体都在愉快地战栗，向他一遍一遍诉说着这件事情的爽感。

夜晚的城市安静，他的耳边的血液却在轰鸣着，叫嚣着，拥挤着在他的身边凝结成团，山崩海裂的情绪让他的身体颤抖，带来一阵阵无与伦比的爽感。

至于郑泽……

身材颀长的少年靠在墙上的脏污间，他举着手机，手指间还仿佛握住了那点漫不经心的寒意。

“滴滴”手机长长的铃声久久在巷口回荡，他垂下眼睛，自言自语道。

“怎么说呢？哥，我是为了你好。”

“你如果真的是他们口里说的这样，你也应该自觉一点，为什么不换一个撒娇的对象呢？“

第8章 哥哥，我是认真的

时楚生大早上打算给郑泽打个电话，却发现电话那头是久久的忙音，过了好久都没有人来接。

青年习以为常。

郑泽作为一家小公司的老板，经常不接电话是常事。

在这段作秀的爱情里，他时楚生只负责演戏，郑泽负责掏钱加享受。这种爱情就像一种彻头彻尾的戏剧，即使对方脱身了，他自然也不会沉溺其中。

突然，背后门“吱啦”一声被人打开，时楚生的脊背紧张地兜里一下，然后看清来人时立刻放松了下来。

“哥。”沈祁自然地走上前，带着开玩笑的语气调侃道，“见到我来这么紧张啊？”

“没有，”时楚生咳了一声，然后默不作声往旁边一避，“你收拾好没有？好了就去疗养院接你妈妈。”

沈祁说：“哦。”

他看上去并没有怎么高兴，反而看到时楚生后，他唇边的笑意反而才显得更真实了些。

时楚生从桌子上随意拿起一个包包：“你昨天……床睡得舒不舒服？不舒服我去外面跟你换一床。”

沈祁仍旧笑眯眯地回答：“舒服。”

沈祁的床是时楚生亲自去家具城选的，但是后来沈祁吵着要跟他睡，反而甘愿和他哥挤在一张又破又小的床上。

他不知道的是，他视作亲生的弟弟的目光正在沿着他脖颈的方向向下蔓延，直达深不可见的衣领里。

昨天老太太辱骂的话又在他的耳边响起，他握着手机里真切的钱财的实感，就连脖子上的喉结也轻轻滑动了一下。

他哥真的是这位老太太口中的这种样子？看起来……

“……你在看什么啊？”时楚生一转头，沈祁立马转移了目光：“没啥。”

“那你准备好了就走。”时楚生背着包离开，沈祁赶忙紧紧跟在后面。

楼下的残局也没有人来收拾，几个姐妹歪七扭八地躺沙发上呼呼大睡。时楚生往她们那里看了一眼，便拿起来几床毯子轻轻给他们盖上。

沈祁紧紧跟在他后面，他也没有什么动作，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哥把这几个姑娘的毯子一一盖好。

直到时楚生小声地招呼他一声，沈祁才慢慢挪动脚步，跟在他后面不紧不慢地走了起来。

时楚生的车是一辆早就该被淘汰的大众，还是今年他去二手市场淘过来的。

长发青年系好安全带抬头，正好看见沈祁拉开车门坐在他旁边的情景。

“你怎么不坐后面？”时楚生责怪般往后座使了个眼色，再看看少年手中满满的一花篮水果，“……你一个人高马大的小伙子，连人带水果缩在这个角落里，不挤？”

“我晕车。”

“娇气，亏你还是个大男人，”听到沈祁的回答，青年笑了一声，“还不滚后面坐去？”

话是这么说的，可他没有丝毫赶沈祁走的意思。车子发动的一瞬间，青年身子随着车抖了一下，随后又被安全带紧紧拉住往下，在白衬衫上留下了一道轻微的勒痕。

车子缓缓开出狭窄的街道，而后转弯开向大路。旁边的景色也从狭小破旧的居民楼渐渐向窗明几净的大厦过渡，青年开着车，突然问了一句。

“阿祁，你以后要去哪里上大学？”

沈祁的成绩是市重点数一数二的好，上次去学校班主任早已跟他讲过让他注意沈祁的心理状态，叮嘱他一定要让沈祁感到放松，不出意外的话以沈祁的分数他一定能考到北大清华。

他不是没有想过与沈祁的分别，但是他却没有想过沈祁是一点不拖泥带水，反而干脆利落地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