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出租车 先生,你能送送我吗?”……

叶兰西不明白, 明明都是攻略者,为什么郁拂深要折磨自己到疯,却独独放过了乔津。

他没有了思考的能力, 如烂泥一般黏在地上, 半晌, 发出含混的声音:“乔津呢,你不追究?”

郁拂深没有说话。

“马上,他就要逃脱了,你.....”叶兰西企图用谎言为自己搏一条出路, 话说一半, 他猛然第二次见到郁拂深的情景, 那个时候,乔津也在。

在那场雾朦山的暴雨, 本来不该出现的郁拂深, 出现在暴雨之后了。

叶兰西仔细回忆那天的记忆,一丝一毫都不肯放过,渐渐的,他脸上的表情凝固, 色彩越来越淡, 比宣纸还薄、还透。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缓缓抬头,眼球浓黑如墨, 在嶙峋的脸上尤为瘆人,他说:“你喜欢乔津。”

声音像卡壳磁带, 想后倒了倒,又播了下去,带着无机质的情绪, 却无比确信:“你爱上他了。”

郁拂深依旧没有说话,他只是俯视着对方,冷的似一座雪山,眼睛里筑起铜墙铁壁。

叶兰西撑起身体,用一种贪婪的眼神仔细打量着郁拂深每一寸地方,心跳开始加快,越来越快,血也涨热,每一根被这几天折磨的筋疲力尽的神经被激活,开始跳跃欢呼。

终于让他找到了,郁拂深的,软肋。

原来是你啊,乔津,有意思。

叶兰西只觉得莫大的讽刺和荒谬,一个不该有感情的npc竟然喜欢上了一个操控他们命运的攻略者,鱼爱上了海鸟,简直是...扯极了!不过乔津的样子,他应该还不知道吧,有意思。

“你既然喜欢他,为什么还要让他从你身边离开呢?你不知道,攻略者一旦选择脱离,就永远不会再回来了,你不会再有见到他的机会。”

谎言发挥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只要最喜欢、最在意,再拙劣的谎言都让被捏住软肋的人丧失判断,就算他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

郁拂深的表情让他知道对方并不相信自己说的话,可那又怎样,穿越到书里这件事本来就是玄之又玄的东西,或许前面的攻略者都没能逃脱死在书里的命运,可谁又能说的清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强大如郁拂深,他就算能手眼通天,但唯有这件事,他不可能有把握。

规律就是没有规律。

这种考验人性的快感让叶兰西兴奋的牙齿打颤,他甚至都没那么害怕自己的下场了,想一想,要是乔津真的信了他话要离开,郁拂深会怎么样呢?总归是走不了了,但两个人之间肯定不会圆满了!

叶兰西笑了,像讲恐怖故事一样,思维越来越清晰,语速越来越快:“你是书里的人物,书一旦合上,渐渐的,随着时间的流逝,再深再难忘的记忆,也会淡掉,在他这里,你的故事已经结束了。”叶兰西的声音压的很低,满眼得逞、满眼可怜。

郁拂深无动于衷,好像对方说什么都无法激起他的情绪,他坐回椅子上,眼珠良久凝固,半晌,他朝沈崎比了个手势,黑色的印戒闪过两下冰凉的光。

沈崎反应两秒,会意,然后转身,等他回来的时候,身上裹挟着淡淡的烟草气息。

火星转移到郁拂沈的指尖,茄衣摩擦皮肤,是已经快要忘记的触感,右手慵懒搭在扶手上,长指轻点,灰色凝固不散,须臾,淡纱烟雾升气、蔓延,模糊了他的五官。

他一口没吸,只是点了一支,任它燃尽。

叶兰西吸着空气的烟香气,味道刺激着他的大脑,以至于他更加放肆大胆:“你看看,早说你们都是npc了,怎么就是不信呢,你看,这就是你们命运,你喜欢他,可是你敢告诉他,你敢让他知道吗?”

或许是突然接受了自己的结局,叶兰西突然笑出了声,他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身体蜷缩,神经质的抖动,片刻,地板发出哒哒两声,是叶兰西落下两滴水珠。

他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没擦干净,眼睛里还是湿的。

“他要走,你敢,留下他吗?”叶兰西仰视郁拂声,一字一句,嘴角咧到最大。

烟烧到了尾巴,点点猩红无限逼近指尖,挨上那白色皮肤,透明的血管被火光映照,一片燎原。

寂静中,窗外突有一排飞鸟掠过,忽闪着翅膀,影子在窗户上变换着形状,折射在郁拂深的脸上,遮住他一只眼睛,郁拂深侧头,看向窗外。

视线只捕捉了飞鸟背影,越飞越高、越飞越远,直到它们消失在天际线的末端。

烟也燃尽了,烟灰落了一地。

郁拂深被烟雾侵染的五官,像一块石碑,冷硬、固执、无坚不摧,什么都没有将他改变。

叶兰西希望的看见的崩溃、愤怒、沮丧、悲伤,都没有窥到一分一毫,除了一支烟,但也仅仅是一支烟。

郁拂深启唇:“他的任何选择,我从来不干涉,他只是想要回家而已,况且,在我的世界里,我可以找到他,在他的世界里,我依然可以。”

叶兰西几乎要将面前的男人瞪穿,男人起身,再没有看叶兰西一眼,径直离开了。

那是叶兰西记忆里,他和人类的最后一次讲话,此后,他再也没有机会。

不过对他来说也无所谓了,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

九月一号,是个好天气,太阳高照、无风无雨,郁拂深在郁氏办公室坐着,截至凌晨六点,他已经不眠不休工作了整整四十八个小时了。

沈琦七点十五分准时到达办公室,他为郁拂沈带去了早饭,推开顶楼办公室门的时候,从里面飘出了淡淡烟味。

郁拂深不抽烟的,他只是点着,让空气里弥漫,但在此之前,他已经很久没有碰过烟了。

沈琦知道这一切都和乔津有关。

事实上,前几次郁先生和那个叫许映还男生的谈话,他一直都在身边,如果不是因为身后坐的是先生的话,他一定以为是两个疯子在交流,什么npc,什么脱离不脱离的,完全听不懂。

但这显然也不是自己该操心的事,他唯一应该操心的是先生,是先生的情绪。

“几点了?”郁拂深将眼镜卸下来,露出的瞳孔几乎被血丝劈成两半。

“七点二十五分。”沈琦道。

郁拂深喝了一口凉掉的咖啡,然后让沈崎把剩余没批的文抱过来。

沈崎没动:“先生,您正在严重透支您的身体健康,您该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