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得太早了,根本不知陆骁是如何死的,但对一个精忠报国的将军来说,通敌的罪名烙印在身上,大抵是最最屈辱的。
陆骁心里头有了计较,她这般舍不得他,可见并非无情,昨夜那般大抵是因为陆曜心情不好。她这般心软,他若一直硬着,反而让她反抗得厉害。
嘉仪咽下了喉间酸涩,怨恨地拍他的肩:“你不许一直锁着我!我要晓得外头的消息!”
前世她被困于小小一方天地,什么也不知晓,即使重生了也没什么用。今生还是被他拿捏住了,却不能再像那时一般不自由。
陆骁哑着声:“你打到我的伤处了。”
嘉仪吓了一跳,连忙推开他,却又露出了自己布着泪的双眸,只得慌忙地拿手掩住脸。
他闷声一笑,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脸边:“我不关着你,何必要怕。只是你不许走,待我处理了唐庭月梦中之事,你想去哪儿我都随你。”
嘉仪只觉他好似变了不少,不似前世那般蛮横不讲理,只点了点头,由他为自己抹去了泪点。
这时候,原本被闭紧的房门忽而开了,小桃端着茶水站在门口,瞠目结舌地望着二人。
虽然那会儿她瞧见了大爷在马车中,但县主只说他有要事相商,可怎么今日这么小会儿便又进县主的屋里了,而且两个人居然还抱在一起?!
陆骁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只见又来了个侍卫,捂着她的嘴便将她拖了下去。
嘉仪有些急,想要站起来:“她不知晓,你别罚她!”
“不会。”他沉声否认。
男人将她打横抱起,轻松地将她送到被窝里,替她掖好被角:“累了便睡一觉,旁的不必担心,你爹娘也不会有事。”
嘉仪眼巴巴地望着他,刚要闭上,又听他道:“嘉仪,我不会娶妻的,此事你亦无须担心。”
她的心一抖,正要嘴硬自己并不在意,却被他捂住了眼睛,温声在耳边道:“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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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桃心里砰砰直跳,吓得头脑空白,正以为自己撞破了主子的奸情要被灭口,便被扼着自己的臂膀松开来,听那人啧了声:“你这小丫头,怎么这般没有眼力见。”
她茫然地抬眸望去,只见那人长发束起,戴着护腕,却是那日在公主府门前将她一把拖走的赵聿风。
小桃眼里蹦出火气:又是他!
她瞪着他:“又是你!好没规矩!”
赵聿风虽是前锋参领,却与陆府的家臣无一两样,他自小在街上乞讨,是被陆骁捡了回去,又教他习武。因而除却在镖旗营中任职,他亦负责陆家的事。
他叉着腰,学着她的模样瞪眼:“见了我不叫大人,还说什么规矩?”
小桃气呼呼的,恼得结巴起来:“你、你们主仆一丘之貉!欺负我们县主,还想欺负我!”
赵聿风憋着笑,又学她:“我、我哪里欺负你了!”
这小丫头笨手笨脚,险些坏了将军的好事,他若不及时带走她,恐怕真要没了性命。
小桃哼了一声,呸了他一口正要离开,忽而想到方才她送唐家小姐出去,她向自己打听的人,似乎就是眼前这不讲理的家伙。
“你是不是叫赵聿风啊?”她问。
青年挑了挑眉,捧起她手中托盘里的茶水,一饮而尽:“怎么?找本大人有何要事?”
小桃翻了个白眼,抢过他手中的杯子,撇嘴道:“方才唐小姐问你,似是有什么要事,我不知晓,你得了空自己问吧。”
她毫不留情地转过身,蹬着脚便跑远了。
赵聿风摸不着头脑,砸吧了两口嘴里的清新味道,正叹着县主的茶就是好喝,却见陆骁从里头出来,走到他面前。
他正经起来:“将军。”
陆骁淡淡应了一声,瞥了他一眼,念及方才唐庭月那扭捏的模样,道:“有位唐小姐身上谜团颇多,但似是对你有意,若是她接近你,记得与我说。”
他不想下属与那古里古怪又另存心思的女子扯上关系,但若由他来降低她的警惕,也未尝不可。
赵聿风对他的话言听计从,当即便应了。
他心里有些稀奇:这个也说唐小姐,那个也说唐小姐,她究竟是何许人也?
不怕(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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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桃觉得县主越发沉闷了。
有时她分明坐在廊下赏初开的春花,眼睛却没了焦距,谁走到旁边都发现不了。
小桃有些担忧,疑心莫不是陆骁强迫了县主什么,才让她这般不对劲。
她替嘉仪梳着头发,往上头试探性地插了根粉紫色的珠花,见她没有反应,这才小心翼翼道:“县主?您怎么了?是不是在陆府不开心,不若叫公主与驸马爷接您回去?”
嘉仪回过神来,见自小陪伴的丫鬟满脸忧心,只摇了摇头:“无碍。”
她发着呆,想到也会身死的二老,紧张地攥起了拳头,问道:“小桃,若是,让爹娘晓得了我的事,他们会不会不要我?”抠〃q﹐un23灵六9﹒二﹔39六
窗外正要进来的身影一顿,静静地伫立在那里,听主仆两人说话。
小桃愣了一愣,想到她大约是问与大爷有染的事,心里百转千回,这才找到了好的说辞:“怎么会!县主是他们唯一的女儿,公主与驸马爷怎么会舍得不要您!”
她咬了咬唇,又信誓旦旦地补充:“这本就不是什么大事!您瞧前朝的皇帝,还抢了儿媳妇进宫当妃子呢,也没瞧见谁对他们口诛笔伐!”
嘉仪垂下眼,又道:“那若是我与他的事叫天底下的人都晓得了,爹娘会不会嫌我丢脸,不来救我?”
她用“救”这个字,是把此处视为地狱,还是真遇上了逃脱不出来的情况?男人僵着手,耳朵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