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1 / 1)

唐庭月额角落下一滴冷汗,心里急急地寻着对策。她不想县主离开陆家,才编出了这两个大劫。实际上,二人的死期乃是在三年以后,距今仍有一段时日。是她自己忍不住,才想要保持两人的不伦关系,以全自己的好事。

“是这样的,在梦中,将军与县主被诬陷通敌叛国,双双身死。”唐庭月冒着冷汗,半真半假地说道。

嘉仪愣了愣,不由向陆骁望去,未料他也正好看了过来,目色幽深。

她垂下了眼,心扑通扑通地跳着,什么通敌叛国,她死分明是因为红杏出墙、勾引大伯。

陆骁眸色却变得冰冷。选通敌叛国,他倒不如选除了外贼以后再料理周皇室。

他这些日子,不光梦见了与她的房中韵事,更梦见了自己一心为国,却惨死于城墙之上。皇帝忌惮,逐渐收回自己手中的兵权,又极力苛待武官,主张与外贼和谈。这样君主,做出斩杀功臣的事,他不意外。

唐庭月这预言,不算太离谱。

但嘉仪,一个县主,身体里流淌着周皇室的血,怎会跟着他“通敌叛国”?

他望过去,却见女子神色怅然,仿佛真信了自己会死一般。吃?肉群?二﹒三﹔灵六?九二 三 九六

赵聿风

赵聿风

嘉仪用手撑着脸,脸上已浮现出倦色,她在心里头又过了遍唐庭月所说的话,虽对她死了的理由心怀疑惑,却还是问出了父母的境况:“我家里人呢?你梦中可有?安荣公主与驸马如何?”

父亲母亲那样宠爱她,最终却未曾来陆府接她回去,若不是太怨太言她了,那便是也出了事。

唐庭月的目的只是让她在陆府继续待下去,见她对自己死亡不置可否,只在意父母,便道:“公主与驸马亦是被安上了罪名,与您二人一般。”

嘉仪微微一愣,挑眉问道:“也是通敌叛国?”

她是心软,可并不蠢。她母亲是皇帝亲妹,一个尊贵的长公主,有何必要去通敌叛国。她一个手指都不必动,就已经是这京中可望而不可即的地位,何必再自寻烦恼。

唐庭月捏着手,犹犹豫豫地摇头:“并非,我也忘了,只是去得很快。”

她这般闪烁其词,实在是不知该怎样说。

陆骁并非通敌叛国,而是攘外安内,被老皇帝忌惮以后安上了莫须有的罪名。

他在京城外被万箭穿心,安荣公主夫妇因不忍忠臣死去劝谏皇帝,亦被软禁。而后外贼来犯,大周摇摇欲坠,国破家亡。

而她自己,亦是他二人死去一事上的刽子手。

她向来愚笨,找不着好的借口,便只能半真半假地蒙骗他们。

陆骁也看穿了这位所谓梦中先知唐姑娘没什么本事,只是她是要嘉仪留在陆府,于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坏处。

他抬起眼,眉目冷峻:“事关你我与你父母,不若还是先留在陆府,待过一段时日再从长计议。”

嘉仪望见蓝衫少女脸上的神色焦急,似是梦中之事不算作假。她已死过一回,对自己的死因了如指掌,但不愿听到父母亦是故去,也不愿听见陆骁是因那等莫须有的罪名没了性命。

她垂下眼,缓缓地点了点头。

陆骁望向唐庭月,道:“依唐小姐之见,我二人该如何化解?”

少女脑子里飞速运转着:只要他二人不曾分开,也让人寻不出什么暧昧之处,她更不必被继母卖到陆府来当继室,所有都解决了,哪还有后头什么事。

她脸上终于挂上了笑容:“与从前一般便好,但切记,不可再让其余人等进来陆府。”

没了她唐庭月,万一还有李庭月、王庭月要来嫁给陆骁,那又要回到前世的轨迹上。

她顿了顿,又道:“将军也该收敛一些,切莫让旁人看出您二人的……情意。”

陆骁面色变淡,道:“唐小姐是唯一一个晓得此事的人。”

言下之意便是,倘若她不说,哪还会有人晓得。

他扫了眼坐在一侧的羸弱女子,见她脸上倦色实在太重,便道:“若唐小姐梦中还有启示,莫忘了告诉我二人,不送了。”

唐庭月僵了一僵,咬着唇:“我一个人回去不大安全……将军可否派个人送我?”

她轻咳了声,状似无意:“就您身旁常常跟着的那个,姓赵的侍卫便好。”

她费尽心力,不单是为了劝和乐县主,更是为了见赵聿风一面,原本还想着在陆府里寻一寻,没想到陆骁主动过来了,那便正好提出来。

陆骁打量了她一眼,只道赵聿风此刻在镖旗营当值,不在府中,唐庭月只得失望离去。

人一走,他立时走到嘉仪面前,蹲下来视线与她平齐,道:“怎么这般累?”

嘉仪揉着额角,心里仍在烦扰父母的事,随意道:“昨夜做了噩梦。”

她不想与他多谈,他自然能看出来,只是他费尽心思才将她从公主府请回来,哪能让她再走。

男人的手掌抚上她的脸,替她暖着有些冰的脸颊,道:“我昨夜也做了梦,你要不要听。”

嘉仪有些累,听了唐庭月的话却甚是可怜他。她抿了抿唇,并未抚开他的手,只是轻轻点头。

“我梦见你说我娶了妻,你要走。”

她愣一愣,她也梦见过他娶了妻,自己一直哭。她以为那是往后发生的事,所以才不想与他扯上联系。现下他自个儿都梦见,大约真的会发生。

见她失神,陆骁又道:“你要走,我便说,若是你走了快活,你便走。梦中的你一边难过,一边出了我书房的门。”

他捧着她的脸,眸光平静:“嘉仪,若是我是我,你觉得会如何?”

嘉仪有些糊涂,他就是他,哪个都是他,没有什么若是,往后他真娶妻了,她也一定会走,她不要和有妻子的男人纠扯不清。

“我不会娶妻,也不会让你走。”他搂住她的腰,将头埋在她的肩上,轻声道,“方才唐庭月所说的话里,我最怕的不是通敌叛国,因为我不会,我最怕的是她那句‘双双身死’。嘉仪,便是我死了,你也要好好地活着。”

他这样交代遗言般的模样让嘉仪红了眼眶,她抬起手虚虚地搭在他背上,哽咽道:“你还没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