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马车已经摇晃着停下来，蒙面的车夫从座位上跳下来，拉开了齐绍这一侧的车门。

面前是一条昏暗狭窄的小巷，周围的环境却有些似曾相识。

齐绍下车，往里走了两步，脑子里闪过一片回忆：“这里是……黑石赌场？”

亚历山德罗斜倚在车门处：“记性不错。这里现在已经是王室的秘密产业了。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跟老板说，记住你答应我的事，五天期限，从现在开始算起。”

说完他直接对车夫比了个手势，拉上马车门，马车很快就调头离开了。

从黑石赌场到叹息桥不远，也就七八分钟的路程。

还隔着百来米，亚历山德罗便看到了桥头一侧的几个人影。

他让车夫在街角处停下来，自己出来坐到了赶车的位置上：“这段时间你还是不要露面，教廷那边还在追查你的下落，他们知道你是我的左膀右臂，不会轻易罢休。多留意蒙扎这边的情况，黑石赌场……风险太大了，我担心会出事。让喀黛提前去信给瓦岗省那边，让线人准备接应苏长召。另外让亚瑟这段时间行事务必小心，往外省送信一定要用信得过的心腹。有一句话苏长召说对了，要跟那位圣女合作，务必得留好后着。”

夏丹点头，转身没入了黑暗中。

亚历山德罗没有急着赶车走，他低头定定地看了手中的缰绳半晌，眼神复杂变幻了片刻，才轻轻抖了抖手腕，驾车朝叹息桥头的方向行去。

第12章

马车缓缓行到近前，刚刚停稳，一个人影就迎了上来。

宽大的兜帽边缘掩住了圣女的大半张脸，但是依旧有几缕淡金的发丝露出来：“利奥……陛下，怎么是您一个人？您身边的侍卫呢？”

亚历山德罗从赶车的车架上跳下来，轻轻松松笑了笑：“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管是不是假戏真做。”

阿丝特弥亚脸颊微微泛红，往他身后看了看，迟疑着开口：“你带走的那两个人……”

“放心吧，已经送到地方安排好了，既然从我这里骗了东西，怎么也要付出点代价。”亚历山德罗说着越过她肩头往后面看了看，“叶塔？”

阿丝特弥亚偏头看了一眼，点头：“叶塔是一直跟在我身边的，您刚才已经见过了，她信得过。”

亚历山德罗没有多问，拉开一侧的马车门：“走吧，既然费了那么大的功夫，干脆就沿着台伯河转一转然后再回去。”

从叹息桥到霍亨索伦宫的距离不远，按照他们的计划，为了把这一出“幽会”的戏码做足，马车会先沿河绕大概半小时左右，接着送亚历山德罗回霍亨索伦宫，之后再折返向百花圣殿的方向。

粼粼的车轮声透过车窗的缝隙传进来，越发显得车厢内安静起来。

亚历山德罗坐在靠左侧，单手手肘撑在车窗边，微微闭着眼睛似乎在养神。阿丝特弥亚坐在他对面，看脸上神情，几次三番都有些欲言又止，亚历山德罗只作浑然不觉。

一路往前走了大概十来分钟，马车的速度陡然慢下来，叶塔回头敲了敲车厢顶端的气窗，低声开口：“圣女殿下，看灯光，有巡逻的守卫队过来了。”

阿丝特弥亚刚要开口，对面的亚历山德罗倏然睁开眼睛，抬手按住了她的胳膊，直接对叶塔道：“停在街角，不要忙着走，等他们过去。”

叶塔迟疑地看了阿丝特弥亚一眼：“可是……这里没有能藏身的地方，停下来恐怕会被发现。”

亚历山德罗摇头，什么都没说。

至此，阿丝特弥亚也反应过来了他的计划，转头对叶塔道：“按陛下说的做。”

叶塔应了一声。

车厢内一时陷入了安静。

亚历山德罗偏头看向窗外，阿丝特弥亚的目光重新落回他身上，只不过这一次带上了明显的审视意味。

不多时，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从一侧的街口处传了过来。

他们马车停的位置在一家商铺门口，虽然有门廊阴影的遮掩，但往旁边经过的人一眼就能看见，根本谈不上什么躲避。

果然

“谁在那里？”伴随着一声警惕的呼喝，那阵脚步声停了下来，随即这支小分队从前面把这辆马车团团围住了。

亚历山德罗安抚地拍了拍圣女的手臂，率先拉开车门走了下去。

他轻轻咳了一声，往外走到煤油灯的光线范围内。

巡逻队的守卫长一眼认出了他，马上单膝跪下去：“见过陛下！不知道陛下深夜出行，我们冒犯了。”

原本翡冷翠的防卫巡逻队伍一向是在王室控制之下，四个月前的变故中，在亚历山德罗赶回翡冷翠之前，西奥多三世就以最快的速度接管了整个首都的防卫，现在巡逻队里领队的全都是教廷的人。虽然面上对亚历山德罗依旧客客气气，但内里对他目前的处境都心知肚明。

亚历山德罗察觉到他的目光在往身后的车厢瞟，不动声色地挪了挪：“看不出来这是谁的马车？”

他声音不大，但是语气自然带着一股隐约的威胁。

那巡逻队长目光落在车厢侧门一个小小的金色日冕标识上，愣了一秒，脸色马上变了，低头对着车厢的方向道：“属下不知是圣女在车内，还请圣女原谅。”

静默。

就在巡逻队长觉得冷汗快要滴下来的时候，阿丝特弥亚的声音从车厢里传了出来：“我刚刚带陛下去了一趟下城区的贫民街，祝祷完了累得很，没什么事就不用盘查了吧？”

巡逻队长躬身应了几句是，对着手下摆了摆手，让开一道口子。

亚历山德罗没再多说，拉开车门坐上去，叶塔抖了抖缰绳，驾车离开了。

车厢里一片静默。

阿丝特弥亚的目光一直落在亚历山德罗身上，而年轻的领主不闪不避，最后圣女坐不住了，率先开口：“陛下今晚让我过来，应该不是单纯为了给您打掩护吧？”

亚历山德罗看着她，唇角微微勾着：“为什么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