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历山德罗没有看齐绍，手指漫不经心地从琴键上抚过，开口道：“消息放出去了？”

亚瑟点头：“放出去了，引起的动静还不小。虽然安东尼被派去涅瓦兹省那边监督新圣所工程的进展，但是得知以后应该很快就会赶回来了。”

亚历山德罗点了点头：“百花圣殿那边应该还没急着动作吧？”

“是，这大概也是他们意料之外的事。我猜他们也许是想先观望一下各方的态度，等合适的时机再出面。”

“阿丝特弥亚那边呢？”

“目前还没有消息，西奥多三世一向对圣女那边的动静格外留心，估计不会让他们轻易表露什么态度。”

亚历山德罗随意地压下了一枚琴键：“他们等不了多久了，那位阁下可不是会让局面脱离掌控的人，得尽快把消息散布的范围再扩大，起码要让翡冷翠周边的三个省份都知道，法勒利公国的王室和教廷，马上就要成一家人了。否则下一步处于劣势的将会是我们自己。”

亚瑟还没来得及开口，身后传来一声闷响。

回头间，只见原本站在他后面几步远的齐绍想走上前，但是一时情急，一脚踢在了前面一张椅子脚上。

亚瑟：“……”

亚历山德罗，微微皱了皱眉，回头看过去。

齐绍半低着头，避开了他的视线。

亚历山德罗眉心蹙紧了几分，上下打量了他一圈，对亚瑟道：“喀黛让你带他过来的？”

亚瑟点头。

亚历山德罗对齐绍淡声开口：“喀黛先前没说过会送新人过来，眼下局势敏感，很多事情我不让她出面，她可能也放心不下。既然来了就跟着亚瑟吧，喀黛的人我信得过，但是注意管好自己的嘴巴和耳朵，不该打听的少问，不该多说的时候闭上嘴，做事也沉稳一点，不要像刚才一样毛手毛脚的。”

齐绍：“……是。”

亚历山德罗不再看他，转向亚瑟：“要确保王室的意向传到阿丝特弥亚耳朵里，同时在普通民众中间宣扬这个消息。其他的就让他们自己去斡旋吧。”

亚瑟点头：“是，您放心。”

亚历山德罗摆了摆手：“回去吧。”

亚瑟没有动，看起来似乎是犹豫了几秒，目光瞥向一旁的齐绍，接着对亚历山德罗开口道：“自从回到翡冷翠，我……我和喀黛也有一段时间没见到您了，虽然我们都明白您的指示，但是喀黛……她还是很担心您的情况。”

亚历山德罗头都没抬：“我很好。”

亚瑟：“……”

又是几秒的沉默，发觉身后的人还没走，亚历山德罗似乎轻轻叹了口气，回头：“这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了，让喀黛放心，我心里都有数。你们先走吧，拉乌尔老师那边估计拖不了佩森多久。路上当心别被发现。”

亚瑟应了一声，转身要朝门口走的时候，发现齐绍站在原地没有动。

亚历山德罗察觉到他的视线，抬头：“你还有事？”

齐绍眼神闪了闪，开口：“我……喀黛不放心殿下的身体，特意嘱咐我多问一句。”

亚历山德罗转身面朝面前的羽管键琴，重新开始弹奏一段新的旋律，随口道：“我身体很好。”

眼见着齐绍还想再说什么，亚瑟往旁边跨出去一步，拉住他的胳膊，带着些警告开口：“该走了。”

齐绍也明白再多问亚历山德罗恐怕就要起疑了，垂下眼睛，将眼神深处的那几分不甘掩去，跟在亚瑟从窗户口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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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瑟：我太难了

第4章

百花圣殿，后殿。

连日的酷暑也没能驱散这里的阴凉，殿堂最深处的石板下部，能隐约看到有水渗出来的痕迹，深色的印痕在石板表面一路蜿蜒，最后没入了墙壁下方的缝隙里。

一个窈窕的身影站在石殿后方的一个简易圣坛前，她背对着门口的方向，一头金色的长发直垂下来过了膝盖，两手交握在胸前，眼睛微微闭着，口中在低声喃喃着什么。

一道低矮的石阶将这个圣坛和下面的石板地面隔绝开来，两个侍女站在靠近石殿连通大门的甬道处，身上都穿着一袭白袍，低眉顺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阿丝特弥亚似乎是结束了祝祷，垂手睁开眼睛，开口：“叶塔还没回来吗？”

左手边的侍女走上前一小步，低头回道：“回禀圣女，叶塔大人还没回来，不过十分钟之前有信鸽带回了她的手信。”

阿丝特弥亚伸出手，那名侍女走上前，从袍袖中拿出一张蜡封的纸卷递上前。

她还没来得及拆开，从石殿门口的甬道处就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另一位身着白袍的年轻女子跑了进来。

她呼吸有些急促，看到阿丝特弥亚的时候眼睛里带上了一丝紧张。

圣女原本要拆纸卷的手顿了顿，脸上露出了些惊讶：“叶塔？怎么这么着急？”

进入光线明亮一些的区域之后，叶塔身上长袍镶金的边线也明显起来，她看了左右那两名侍女一眼，那两人什么都没多问，直接低头行了一礼退出去了。

眼看着石殿里没有其他人，她眼里的忧虑才露出来。朝阿丝特弥亚所在的圣坛走近一步，她压低声音开口：“圣女，安东尼阁下回来了，大概还有几分钟就会到这里。”

阿丝特弥亚脸色变了变，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道冷冰冰的声音就从甬道的方向传过来：“亚亚，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在我身边还安插了眼线。”

就算背对着门口，叶塔脸上还是露出了一抹明显的惧色。

阿丝特弥亚不动声色地将手里的纸卷收拢，往前走下圣坛前面的台阶，侧头对叶塔道：“你先退下吧。”

叶塔有些迟疑地转身，从圣女眼角捕捉到一抹细微的警告，当下便抿紧了唇，什么都没说，对着走进来的安东尼行了一礼，从侧门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