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1 / 1)

花瓣虽然已经干枯,上面的纹路倒是凸显得更加清晰,叶片的颜色倒还保存的完好,一条一条的叶脉之下是嫩绿的底色,衬在亚麻色的床单上格外显眼。

“这是……”楮颉有些紧张,担心这朵干花上有什么猫腻一般,想伸手去拿。

苏长召先他一步,小心地拈起这朵花的花枝,举到眼前看了看,鬼使神差一般想起了他刚到夏宫的第一天晚上,在亚历山德罗的浴室见到的那朵鸢尾花。

大概因为因为制作的时间不长,花瓣上还隐隐带着一股香味。

见苏长召半天没有动作,楮颉有些担心地开口:“公子……?”

苏长召没有说话,把那支花放到一旁的柜子上,从信封里抽出了一张折起来的羊皮纸。

纸上只写了寥寥几行字,苏长召看完之后眼神闪动了一瞬,接着若无其事地把那张纸重新折起来:“是亚历山德罗。他说在瓦岗省那边出了点紧急情况,他们必须马上过去确认。”

褚颉当然看出了他那片刻神情的不自然,但还是成功被他带偏了注意力:“瓦岗省?”

苏长召点了点头,往回靠进枕头里:“还记得之前把我们引入陷阱的那个向导吗?他的女儿在那边,估计是被教廷控制了。眼下他们那么着急过去,说不定是发现了什么。”

褚颉有些欲言又止。

苏长召看过去:“怎么?”

褚颉挠了挠头:“没什么。我只是……只是觉得这边的烂摊子好像也不比大晟好多少。反正都是勾心斗角。怎么感觉我们好像去哪里都逃不 开。”

苏长召唇角微微弯了弯:“生在王室,不管在哪个国家都一样。不过有一点你说对了这边确实是个好不了多少的烂摊子。趁着局还没成,我们还是今早离开的好。”

褚颉站起身:“我这就出去提前准备,公子现在这里好好休息。”

苏长召闭上了眼睛:“嗯,去吧,注意安全。”

“是。”

夏丹一路快马加鞭,在天色黑下来的时候赶上了先出发的亚历山德罗。他们一路没有休息,只在一个驿站换了马,最后在第二天天亮的时候进入了北部的瓦岗省。

如果以整个法勒利公国而论,瓦岗省算是最偏远条件最恶劣的一个省份,但是偏偏这里有全国最大的铁矿,于是这个地区的情况就成了两个极端:一方面因为自然条件恶劣,土壤贫瘠,几乎所有的物资供给都要依赖于其他地方的输送,平民的出路只有一条,那就是进山挖矿,平时的生活极为穷困。

另一方面,因为公国所有的武器设施都依赖铁矿,所以这里也就成了王室派重兵把守的一个要地。领主本人每年都要来巡视两次,同时为了安抚平民,这里设立了伊利斯教廷最大的一个分所。

当年发现铁矿矿脉之后,王室对这个地方的治理也出现了争议,最后斟酌了许久,领主最终派人在矿山脚下修建了一个小规模的营区,供驻守矿山的军队和进山的矿工居住,把整个地区的中心建在了距离矿山20公里以外的平原上。

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尽可能集中原本散居在这片区域的平民,为避免资源的浪费,同时最主要的,是为了加强矿山的管理市镇建好之后,矿山脚下五公里范围马上实施了戒严,所有人,包括矿工,出入都需要许可证,否则守军有权直接扣押可疑人物。

除了周边几个零散的村子,那个中心市镇是这方圆几百平方公里范围内唯一的聚居区,当地的执政官没有再费什么心思在名字上,直接在通往镇口的大路上立了块牌子,写着“瓦岗”这么一个简单的单词。

相比守卫森严的矿山,这个小镇出入口的管理相当松散。几个穿着铠甲的卫兵聚在大路一侧的阴影里,好像攒了个赌局,几双眼睛齐刷刷都盯着空地上的骰子,没人往大路的方向看一眼。

虽然太阳才刚刚升起不久,但暴露在阳光下的室外温度已经开始肉眼可见地上升了。外面几乎没看到有什么人出来活动,面前的路穿过整个小镇,可以一望到头。

路边的建筑几乎都是粗陋的木屋,前面几百米开外,右手边有些突兀地立起了一栋高耸的尖顶建筑,在周围景色的映衬下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这大概就是伊利斯教廷的圣所了。

没有河流水源,也几乎看不到什么绿色,仅有的几颗低矮的灌木叶子上沾满了尘土,露出一种无精打采的褐色。

喀黛的消息上没写具体的地点,亚历山德罗还在打量四周的环境,大路左手边一扇木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了,一个穿着棕色围裙的女人走出来,一手插在腰上,另一只冲他们挥了挥:“过路人?进来吃点东西吧。”

亚历山德罗和夏丹对视了一眼,朝那边走过去。

第36章

这个时间相对于当地的时间来说显然算是很早,他们跟着那个女人进门之后才发现这里是一家酒馆,这个时间如果是在翡冷翠,尤其在货港的码头附近,酒馆里基本已经坐满了吃早饭的或者宿醉一夜没离开的水手了,而这里现在一个人都没有,所有椅子都收起来倒放在桌面上,木头吧台背后一个络腮胡男人正在慢吞吞的擦杯子,听见动静也只是抬头往门口瞥了一眼,并没有要招呼的意思。

那个女人把他们带到靠窗的一张桌子前,手脚麻利地把凳子搬下来,顺势拉过围裙的一角,又把桌面擦了擦,两只手撑在桌面上:“现在只有黑荞酒,你们要是点两份三明治加煎蛋的话,酒算送的。怎么样,吃什么?”

亚历山德罗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那就来两份三明治加煎蛋。”

后厨的动作很快,他们等了大概5、6分钟,那个女人就端着盘子过来了,除了盘子里的三明治和煎蛋,还有两杯颜色看起来有些浑浊的不明液体。

“10枚金弗洛拉。”她把盘子放下之后开口。

说完之后她就那么站在那里,脸上神情坦然镇定,丝毫没有一点黑店宰客的威慑力。

一旁夏丹的脸色微微变了。

亚历山德罗指尖依旧在桌面上不紧不慢地点着,思索了几秒,他玩味地看向面前的女人:“十枚金币,我倒是有。不过如果只凭面前这点东西,那这金子未免也太不值钱了一些。我们是过路的人,不是待宰的羊。要钱可以,用同等价值的东西来换。”

那女人微微往后退了一步,没有说话,就这么抱着手臂看着他。

“最近几天这里有过路的外地人吗?”亚历山德罗手指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枚金币,漫不经心地往上抛起又接住。

那个女人眼神闪动了一瞬,目光盯紧了亚历山德罗。

夏丹担心这里面还有什么陷阱,一只手已经准备去拿腰间别着的短刀了,不想那女人走上前比了个手势,低声开口:“跟我来。”

亚历山德罗站起身。

女人直接带着他们穿过吧台后面的一扇门,走进后面一个类似仓库的房间,又绕出院子,最后停在一扇通往地窖的倾斜的活板门前。

她警惕地朝四周看了看,确定周围没有人之后拉起门上的扣环,露出一道向下的梯子,示意他们往下爬。

楼梯不长,大概只有二十来米,下面应该点了油灯,有影影绰绰的光线。

亚历山德罗才刚刚落地,身后就传来一个带着些惊喜的声音:“殿下!”

是喀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