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到卧室门口，他终于忍不住转身：“你今晚不打算走了？”

齐绍一脸淡定：“陛下刚才说过要做什么随便我，这会儿就开口赶人了？”

亚历山德罗：“……”

他剜了齐绍一眼，一言不发地转身进了卧室，门关得格外响。

齐绍摸了摸鼻尖，往回走到外间小会客厅的沙发上，挑了个舒服的姿势靠下来，闭上眼睛开始假寐。

第二天一早亚历山德罗就后悔了。

半倚在身后几个松软的羽绒枕头堆里，他看着面前一脸标准笑容的齐绍，一时有点怀疑自己还没清醒。

齐绍当然是故意的。

一早他就被过来收拾房间准备早餐的女仆惊醒了，对方看到他显然也吓了一大跳，随后赶来的总管是夏宫的老人了，自然见过齐绍和亚历山德罗亲密无间的样子，犹豫了片刻，便默许了他的在场。

于是等女仆在外面将早餐桌准备好之后，他亲自试了试壶里牛奶的温度，之后挑了两片温软的白面包，一杯温牛奶，敲开了内间卧室的门。

亚历山德罗的睡袍领口敞开了大半，亚麻被单只松松搭在他腹部，脸色在一侧照射进来的阳光之下有些苍白，眼睛下面挂着的两个黑眼圈格外明显。

“没睡好？”齐绍将托盘放到一旁的矮桌上，开口。

亚历山德罗没说话也没有动，抬手松松地捏着鼻梁。

齐绍侧身坐上床沿，伸出手：“过来我给你按一按。”

亚历山德罗依旧没有动，只是抬眼扫过来，脸上神情算不上很友好：“你怎么在这里？”

“如果你是指这间卧室……”齐绍看起来似乎思考了片刻，接着道：“我想接下来你会经常在这里看到我。”

亚历山德罗抬手就想去拉床头一侧的铜铃。

齐绍眼疾手快压住他手腕：“想找总管？”

亚历山德罗没好气：“不然呢？”

齐绍没有松手：“夏丹现在在外面办事还没回来，马上就要到日冕月，难保教廷不会对你动手，我守在外面更放心一些。”

亚历山德罗简直要被他气笑了：“就算是你所谓的‘护卫’，有必要守在我卧室门外吗？还亲自给我送早餐？我以前怎么不知道晟国的皇子有这个爱好。”

齐绍手上的力道松开了几分：“那你现在知道了。”

亚历山德罗：“……”

齐绍转头把一旁的早餐盘拿过来：“牛奶的温度刚刚好，尝尝？”

亚历山德罗盯着他。

齐绍脸色不变，端着盘子的手都没动一下。

半晌，亚历山德罗脸上倏然露出一个笑：“好啊，既然你喜欢这样，我还是那句话随便你，只不过接不接受就看我心情了。毕竟也不是第一次有床伴帮我把早餐送到面前。”

他的语气刻意在“床伴”两个字上加重了几分。

齐绍的脸色几乎是肉眼可见地沉了下去：“别人？”

亚历山德罗从盘子上拿过那杯牛奶，漫不经心：“是啊。”

齐绍沉默了片刻，等他把那杯牛奶喝完，直接从他手中拿过杯子，将餐盘放到一边，倾身上前，用大拇指擦了擦他唇角的牛奶渍，眼神变得危险起来：“既然是床伴，那也得名副其实才对。”

亚历山德罗的睡袍原本就披披散散，齐绍压上前的时候一只手捏住他下巴吻了上去，另一只手直接就把他半边肩膀上的睡袍捋了下去。

亚历山德罗被他吻得发出了一声细微的喉音，他略微往后退了退，极轻地笑了一声：“希望我这个‘床伴’能让陛下满意。”

第29章

圣历1259年8月2日，距离日冕月的圣火日还有不到十天，翡冷翠百花圣殿收到了一封密函，随后教皇西奥多三世轻车简从，带领几名高级红衣司教匆匆离开了翡冷翠。

七天后，圣历日冕月，圣火日。

因为亚历山德罗与圣女的大婚，今年的圣火日格外热闹，整个翡冷翠上下都装饰一新，圣火大道两旁都以金色和红色的日冕绸带装饰，花团锦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玫瑰的浓香。

按照仪典，教皇将在百花圣殿主持圣女与亚历山德罗的婚礼仪式，随后一对新人将从百花圣殿出发，沿圣火大道巡游，最后在圣火广场前共同点燃圣火。

然而因为西奥多三世未能及时赶回翡冷翠，整个仪式的过程稍微发生了些变化，主持婚礼的变成了圣女指定的一名高级红衣司教。

上午10点，百花圣殿内。

阿丝特弥亚一袭雪白的亚麻蕾丝长裙，长及膝盖的金发松散地披在后背，阳光从上方的彩色玻璃照进来，在上面洒下了一层奇幻般的光泽。

她身上并没有佩戴多余的首饰，身边也仅仅跟了一个贴身的司侍，好像这并不是他们大婚的现场，而是再寻常不过的一次祝祷。

亚历山德罗带着亚瑟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一个光秃秃的圣坛，一名红衣司教，阿丝特弥亚和她身边的女侍。

为了之后的巡游，他换上了王室领主的正装，身后的亚瑟也是一袭银色的铠甲。

然而就在他们走到圣殿第一排座椅之后时，不远处的角落里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紧接着另一个人从角落的阴影里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