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丝特弥亚脸上的笑意不减：“哥哥这是什么意思？”

安东尼四下看了看整个大厅里空荡荡的，随行的司事都被支使到了外面。他心里的猜测落实了几分，直接在阿丝特弥亚面前坐下来：“想不到我以为天真柔顺的妹妹有一天也会给我挖一个陷阱，是我太大意了呢，还是你真的长大了？”

阿丝特弥亚唇角的笑容变得讽刺起来：“天真柔顺？你和教皇都巴不得我永远做一个傀儡吧？不过这次确实让我挺意外，我没想到叶塔竟然是你的人。”

“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安东尼沉声开口。

“在地牢的时候。你也许没意识到你说了什么？不过在我看来，一向独来独往的哥哥竟然能记住我身边侍女的名字，还出口关心，这本身就不太正常了。”

“所以你今天故意告诉她你要跟亚历山德罗见面？就是为了引我过来、确定叶塔的身份？”

阿丝特弥亚摇头：“你错了，哥哥。在我决定利用她传话的时候，这个局的目的就不再是确认她的身份，而是你我之间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了。”

安东尼的瞳孔骤然缩紧了：“所以你决定要彻底跟教廷站到对立面了？要去追求你所谓的爱情，要去帮腓立比家的小崽子，对抗我和父亲？”

阿丝特弥亚面色不变：“哥哥这就误解我的意思了。我只是不喜欢凡事都处在别人的监视之下，哪怕这个人是你，也不行。”

安东尼盯紧了她，没说话。

阿丝特弥亚站起来，将面前的水杯往安东尼的方向推了推：“哥哥，我们还是兄妹，对吧？”

安东尼看了她几秒，慢慢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当然。”

阿丝特弥亚理了理裙摆，弯腰贴近安东尼侧脸：“我该回去了，至于那个赌场……还请哥哥接下来小心一些。你不该那么冲动杀了他的人，现在地方暴露了，要想再重新把它拿回来，得费不少心思，更不用说这其中损失的钱财。叶塔我是保不住了，希望哥哥不要觉得我太冷酷无情。”

说完她直起身，不再看安东尼一眼，径直走出了酒馆大门。

门外的司事已经将马车备好了，见她出来，恭声道：“圣女殿下，刚才从圣殿传来消息，亚历山德罗殿下半小时前到了圣殿，正在等您回去。”

阿丝特弥亚脸上看不出什么多余的表情，她简单点了点头，登上马车前的脚凳：“直接回圣殿。”

半个小时后马车就回到了圣殿门口。

远远地阿丝特弥亚就透过车窗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人。

她眼神闪了闪，再抬头的时候，先前的锐利已经完全不见了。

佩森远远地看到马车过来，脸上闪过一丝阴霾，率先迎上前。

不想等阿丝特弥亚刚下来，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圣女就对他微微笑了笑，抚胸行了一礼，开口：“大人来得真巧，教皇陛下今天没有什么日程 吧？我有些事情想告诉他。”

佩森原本以为她会开口问亚历山德罗的事，听她说完反倒被噎了一下，原本准备的一肚子话只能全部咽回去，干巴巴地开口：“教皇陛下就在后殿三楼的祝祷室。另外亚历山德罗殿下来了。”

阿丝特弥亚点点头：“我知道了。”

佩森似乎觉得事情还是有点不对头，一路跟着圣女走到了三楼。

这里整个后殿可以说都是教皇的私人空间，说是祝祷室，其实从布置和装潢来看，已经与霍亨索伦宫的大会客厅相差无几。阿丝特弥亚走进去 的时候，西奥多三世正端着一杯颜色暗红的葡萄酒坐在沙发一侧，微微闭着眼睛，似乎在品鉴酒的香气。

阿丝特弥亚走到他脚边，双膝跪下，捧起他搭在膝盖上的右手，在那个皱纹横生的手背上落下了一个虔诚的吻。

……

她回到钟楼的时候，房间里只有亚历山德罗一个人，门口守着两名红衣司教。

将无关的人屏退，阿丝特弥亚走到房间一侧，背倚着墙边的矮柜，两手背在身后，低声开口：“你说对了，安东尼今天确实去了码头，就是叶塔给她送的信。”

亚历山德罗转头看向她：“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

“安东尼对赌场的操控……我暂时还没告诉教皇，不管怎么说他还是我哥哥，如果教皇知道了他这么些年从赌场私牟的利益，只怕这个翡冷翠他是再也待不下去了。”

亚历山德罗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没有多说什么，转而道：“看来我们之前的谈话你已经认真考虑过了。”

阿丝特弥亚抬头看向他，脸上露出一抹有些虚弱的笑：“你说得对，如果连自保都做不到，那我也太可笑了。母亲当年把我留在这里，不是为了让他们杀我的。”

她顿了顿，声音变得坚定起来：“我答应跟你合作，不管以什么样的方式。我要的很简单，最后我要坐上教廷的最高位置。”

亚历山德罗看了她几秒，唇角微微弯起，最后对她伸出手：“合作愉快，亚亚。”

第18章

有了桑德准备的通行证，加上矿区守卫的假身份，齐绍和褚颉这一路到翡冷翠可以说是长驱直入。

进城之后齐绍没有马上去夏宫或者霍亨索伦宫，而是在下城区换了马，径直去了黑石赌场。

因为蒙扎出事，凶手没有抓到，整个赌场没有了管理人，教廷趁机以亚历山德罗的名义下令把这里暂时封锁了，借口是停业整顿。

齐绍他们过来的时候，赌场周围已经拉出了一片警戒范围，街口的方向都有人守着，正门上贴了封条。

主仆两人在旁边隐蔽处等到天黑，悄无声息地潜了进去。

一楼大厅已经不复之前的灯火辉煌，只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所有的桌椅都被推到靠近墙角的位置。吧台前面有一片碎玻璃，看样子应该是之前巡逻队的人过来搜查留下的。两侧落地窗的窗帘都被放下来了，只有靠近储藏室那边墙壁上的一扇高窗透进了些许夜色。

整个大厅一览无余，除了他们没有其他人。

褚颉探询地看了齐绍一眼，指了指通往楼上的楼梯方向。

齐绍摇了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没过多久，二楼楼梯处传来一阵不大不小的脚步声。

齐绍对褚颉点了点头，褚颉心领神会地退回暗处，齐绍则就势倚在了吧台上。

那阵脚步从二楼一路往下，走到楼梯口的时候顿了顿，紧接着安东尼阴恻恻的声音就传了过来：“稀客啊稀客，我以为是什么地方的老鼠进来了，没想到竟然是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