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摇头，帮她理了理杂乱的碎发，对她笑，“恨你有什么用呢？我只有你这一个妹妹了。”
“对不起…..”
莫雅用手背擦干她涌出的最后一滴泪，耐心安抚，“这件事情不是你造成的，不用对不起”擦完，她认真道，“这个地方很危险，时不时就会有杂乱的枪战，有什么话等回去再说好吗？”
绘子乖巧地点头，转身之际，疑惑地回头问，“姐姐，你不和我一起走吗？”
女人轻轻转动脑袋，示意她快点回去，“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办，等晚上我就回去，你快离开这里吧。”
“好。”
答应完，女孩没再回头，而是缓慢地往车的方向走去，在她离车身还有几米之遥时，一把冰冷的枪口对准了那道娇小的身影。
157｜恳求
绘子总觉得身后有一道视线在凝视她，临到车门边她看见车内的尸体，心中一惊，下意识回过头看，这时，一声枪响震得人耳膜发疼。
嘭
在距离她不到十米处，莫雅痛苦捂着手，白皙手腕处砸出一个可怖狰狞的弹孔，那把攥住的枪也随之掉落在地。
绘子睁大双眼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女人身上照着的红色热仪点，这是……狙击枪。
莫雅疼到整张脸扭曲，缓过力气抬头望向四周。她本想趁那个男人不在，偷偷处理，没想到他居然一直在这附近，看来是跟了一路，倒是想不到他能做到这份上。
她咬着牙将枪捡起，再次对准呆愣在原地的女孩，可惜还没扶稳，就见噗嗤一声肉体撕碎音，女人肩膀被穿出一道细小的血窟窿。
绘子呼吸一滞，猛地迈开腿往她的方向跑，尽管知道莫雅想要杀她，可绘子还是义无反顾地冲到这个血溶于水的姐姐面前，用娇小的身躯护住已经痛到面色苍白的人。
她木讷地看向倒在地上的人，刚刚几乎是出于本能奔袭而来，上天好像并没有打算放过她，才从情绪里抽离，现在又进入另一个漩涡。
那双漂亮澄澈的眸子此刻空洞无神，毫无血色的嘴唇张合，轻微得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为什么…..你在骗我吗？”
远处的对角楼，凯拉眯着眼在狙击镜中窥见那道跪坐在地上护人的影子，忍不住啧声，这小豆丁怎么回事，怎么还上赶着找死？
他调整了下角度方位，再次架起枪对准。
今天这个女人是一定要死的，老大给他下的命令是谁有动机伤害那女孩就杀了谁，不用打报告。刚刚那女人明显起了杀心，甚至在他开了第一枪之后还不死心，想再开枪，种种结合留下来也是个祸害。
就在欲扣动扳机时，凯拉无意识地俯身想再瞄得精准些，毕竟他还是怕伤到那小豆丁，殊不知也就是这个动作正好救了自己一命，一颗子弹自脖颈处刮擦而过，留下道鲜红的血痕。
他惊地“fuck”一声，动作迅速蹲下。
这破地方居然还有人跟他对狙？想了想他觉得那人应该是有备而来，并且和他一样匍匐在暗处守了好一会，等到开了枪才判断方位。
单单只开了两枪，居然就能确定如此准确的位置，可见对面的人不容小觑。
凯拉从砖瓦墙下挪动位置，循着破楼道而下，两步跨上对面的断层梯子，穿梭到新角落中才再次架起枪。
对面显然知道他换了位置，凯拉不动他也不动。刚刚那一声响，是装了消音管的，再加上他没上心看，所以无法判断方位，这么一来敌在暗而他在半明。
因为那个狙击手能大概锁定他位于哪个区域，一旦再次开枪，他必然能猜到。
于是乎现在凯拉只观察着地上的人，以及附近楼层有没有异常，或者能隐匿的小口和玻璃窗。
空地上，女人身上的红点消失，绘子小心翼翼帮她擦掉血迹扯出碎布止血，想带着她往安全的区域挪，却不曾想莫雅一把甩开手，冷冷看她。
“你明知道我要杀你了，为什么还要救我呢，我这样的人不值得搭救。”
女孩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倔强地想把人扶起，越用力，莫雅越挣扎，最后两个人摔在地上。
这让原本就血流不止的手腕，又撕裂了一道口子，女人痛到“啊”了一声。绘子还想再靠近，可莫雅抗拒着她的靠近，那道一直拽紧着的思绪终于开始分崩离析，她用另一只手捡起枪对准面前人，声音颤抖。
“我要杀你，你救我做什么呢？你让我直接死了不好吗，我这样的人本来就该死的，你为什么要救我。”
她越说越激动，持枪的手不停晃荡，却迟迟没有扣动扳机。
绘子只平静地看她，面色苍白无力，却还是扯着沙哑的嗓子就那么乖巧地轻轻的说出那句。
“因为…你是我的姐姐啊，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到这里，莫雅彻底撕碎那道强装理智的防线，心口就像被人强行撬开塞进了很多东西。
原来不被抛弃的感觉是这样的….
她终于崩溃，抬手捂着脸哭泣。
可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根本就没有什么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她早就已经在阴暗里迷失了自我。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如此坦然，要轻而易举让她看到自己的卑劣，让她一直活得痛苦不好吗，她这样的人本就是要下地狱的。
绘子动作轻柔地伸手搂住她，头枕在颤抖着的肩膀上微微蹭着，像是在撒娇般哑着声音开口。
“我原谅你了，你也原谅我好不好，以后我们两个人相依为命，在这个世界上，我只有你了。”
莫雅埋着脸不敢看她，看见那张脸她就会想到自己狼狈不堪的一面，她没办法接受这一切不受自己的控制。
女人沉默着不说话，绘子也陪她冷静，冷静之余，一直替她用身上撕下的布条包扎伤口，阻止血继续流出。
“现在我们先去医院，对了，明年的神户会开一场盛大的烟火节，很热闹，到时候刚好也是樱花飘零的季节，姐姐，我们一起去吧。”她仰着脸，强行挤出灿烂甜美的笑。
莫雅依旧不语，两人僵持了会才勉强起身，然而这时，那个红点也再次覆上她的身体。
这一次，绘子眼疾手快地挡在她身前，没让狙击手得逞，就着她的掩护，莫雅得以平安上车。
凯拉蹙眉看着远去的车子，收枪也准备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