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尹白露半夜起来上厕所,她看到母亲一个人在打扫客厅,卧室里出来父亲熟睡的鼾声。

尹谷雨把满地的烟头和瓜子壳扫进簸萁,然后捡起啤酒瓶放入垃圾桶,接着用抹布和拖把情理干净烟灰,最后将垃圾袋打包提起来。

忽然“刺啦”一声,垃圾一股脑从撑得变形的垃圾袋里掉出来,尹谷雨僵硬地站在那里像是一尊雕塑,反应迟钝地注视着发生的事情。

她下意识地拿起扫帚又猛地丢掉,眼泪涌出眼眶,无声地流下。尹谷雨无助地蹲下来,把头埋进臂弯里低声啜泣。

尹白露心如刀绞默默看着妈妈,但她没有跑过去,因为妈妈不想让她看见。

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池家禄怀疑尹谷雨出轨。

那段时间尹谷雨给一个女孩当小提琴老师,女孩家住在偏远的郊区,有时教学结束时间已经很晚,女孩的父亲就亲自开车送她回去。

池霜降知道男人刚离异不久,便很不高兴要她辞掉这份工作,因为薪水高尹谷雨拒绝辞职,两人之间爆发了激烈的争执。

“那个男人肯定对你有意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你不要神经过敏行吗?人家只是客气而已。”

“说来说去,你就是不肯换个人教!你到底是想给女儿上课还是给父亲上课啊?”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池家禄脸上,尹谷雨红了眼咬牙切齿,“你说的什么混账话!”

因为疼痛,池家禄的神智一瞬间恢复清醒,他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太害怕了……”

正说着,尹谷雨身子一软,忽然倒了下去,池家禄眼疾手快一把抱住她,他立刻把尹谷雨送到医院。

检查结果是尹谷雨疲劳过度且营养不良,累晕了。医生皱着眉头数落池家禄:“你是怎么当丈夫的?一点都不关心老婆的身体健康!”

池家禄羞愧地用双手捂着脸,他动了动嘴唇,嗫嚅道:“对不起。”

护士给尹谷雨吊葡萄糖,她昏昏沉沉睡了一夜,池家禄寸步不离守在她病床前。

尹谷雨终于睁开眼睛,娇媚的脸被灯光照着,眉眼间显出几分憔悴来。

“孩子呢?”

“拜托邻居照看着,你别担心,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池家禄抓住她的手,她的手冰凉冰凉。

尹谷雨把手抽回来,她闭着眼睛,似乎疲惫到了极点。

“我们离婚吧。”女人的口吻平淡却坚定。

扑通一声,池家禄跪在地上,死死地抱着她,像个孩子一样哭泣:“小雨……我……我不能再失去你了……我会改……我真的会改……”

等尹谷雨出院后,池家禄真的找了份工作踏踏实实上班,下班后抢着做家务、带孩子,家的海湾风平浪静,好像那场风暴从来没有发生过。

半年后,池家禄的一个发小找到他,想和他合作创业卖卤味。池家禄这一次非常谨慎,先进行细致的市场调研,他发现投资成本不高,且有不错的盈利空间,不禁感到心动。

回家以后他把这件事告诉了尹谷雨,想听她的意见。尹谷雨全力支持他,将家里的积蓄拿出来,加上向父母和亲戚朋友借的钱,一共凑了一百万当创业启动资金。

在两个人的苦心经营下,卤味店的生意蒸蒸日上,还开了数家分店,池家禄慢慢还完了欠下的债,生活开始步入正轨,就在这个时候尹谷雨再度提出离婚。

“曾经在我最难的时候你拉了我一把,现在看你重新振作起来,我终于可以放心离开了。”尹谷雨对他说。

池家禄抱着妻子,长时间一动不动,他的呼吸陷在她的发间,轻嗅着她熟悉的香味,感受着她柔软温暖的气息,这一切都让他无比贪恋,但这一次他选择放手成全她。

16.他的梦

16.他的梦

母亲再婚的那一天,父亲喝得酩酊大醉,他脸色赤红,眼中泪光闪闪,像一滩烂泥似的倒在沙发上。

池霜降并不同情他,父亲曾经的自暴自弃让母亲伤透了心,导致原本完整的一个家四分五裂,池霜降后悔当初选择和父亲一道生活。

池家禄看到儿子,便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他双手按住池霜降的肩膀,打了个响亮的酒嗝:“臭小子,你要记住以后有喜欢的姑娘了,就一定要好好守护住她,别像你老子这么混球。”群⑦﹒①﹐零﹑⑤﹔8﹐8﹐⑤⑨ˇ零看﹔后?续〃

浓重的酒气熏得池霜降头晕目眩,但父亲说的这句话他真的记了很久。

不久之后,池霜降跟着父亲搬到了K市生活。

池霜降对学习不感兴趣,因为腿长手长的优势被老师推荐学习游泳,于是他顺理成章成为了一个体育生。

他是个格格不入的异乡人。不喜欢这里甜腻的饮食,干燥的气候,灰暗的雾霾,池霜降唯一喜欢的是游泳。

清凉的池水包裹着他,刹那间他好像变成了一条回到大海里的鱼,双手用力向外划,两腿使劲朝后蹬,他敏捷地穿梭在水里乘风破浪,脑袋被放空了,世界只剩下哗啦啦的水花声和他每一次的呼吸换气声。

在周围人看来池霜降性格孤僻、脾气暴躁,是个一点就爆的炸药桶。他不会主动惹事,但是碰到找茬的人他也绝不手软。自从拥有魁梧的体格,池霜降就用挥出去的拳头发泄愤怒,用武力终止争吵。

因为池霜降经常打架斗殴,所以转学也成了家常便饭。这让作为父亲的池家禄苦恼不已。

池家禄把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工作上,用工作麻痹自己,平时很少和儿子沟通。当不多的耐心耗尽了,池家禄只好通过“以暴制暴”的手段想把儿子引入正途。

不过这一教育方针对当年的他不管用,现在对池霜降也没用,反倒是池霜降在十四岁时确诊了躁郁症。之后,池家禄调整心态,把池霜降当小祖宗般供了起来,只要他不抑郁自杀,一切都好商量。

十五岁生日当天,妹妹打来的电话把他从睡梦中吵醒。

“干嘛?”池霜降哈欠连天。

他瞟了一眼手表正好是午夜十二点,窗外的夜色漆黑如墨。

“今天是我生日,你是不是忘了?”电话里尹白露的语气委屈巴巴的。

池霜降倏地坐起来,顿时困意全无。

教练他报名了市运动会,这段时间他在进行封闭式训练,训练结束回到宿舍倒床便睡,忙到忘记了她的生日。

他手抚了抚额头,低声说道:“对不起,我最近训练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