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边有狗,就是大老板你讲的那种,还有尸体块,东一坨西一块的,好多地方都染红了,我隔着起码一里远,这些狗都像是发现我了,本来在呷尸体的,都抬起头在嗅,我吓得不敢留,退回来了。”
“放心,莫有被跟上,我看了的。”
他说完又补充一句,心有余悸的讲:“那六条狗真的是怪物,嘴都裂到耳朵下头了,张开的嘴牙齿也翻了出来在外边。”
一只眼闻言心里倒抽了一口气,毛先生倒老成,和胡三斤讲:“怕么子,我弄几个机关狗引它们,大家围个圈,只要狗进了圈,用小胡子的土能灭得了那些死东西的。”
有木牛在前,所有人对这个毛先生的手艺是很信服的,关大先生大喜,赶紧喊:“还愣着做么子,快给毛先生打下手。”
这回毛先生多用了锯子、尺子和锤子,他动手快,众人拾柴也火焰高,大概两个小时,六只木制的机关狗就做好了,毛先生取了同样为了引狗而买的鸡,塞进了狗肚子里,又摆弄出十几个小铁筒分发给众人:“这个是针弩,弩你们晓得的吧?弹射出去威力蛮大,我这个做得看着秀气,但只要遇到紧急情况要自救,按下这个开关,里头的百根针就会弹射出来,针上头涂了一种东西,这东西遇上对手会钻进去肉里炸开,威力和手弩近攻一样大。你们都要小心点子保管,莫伤了自己人,而且这个只能用一次,用了就报废。”
毛先生交待完,一行人如获至宝的把这个针筒放到自己最近手的地方放好,继续往山里推进。
有毛先生帮忙,几下子灭了杂毛,一口能把人拦腰咬成两截的死狗果然灭起来轻松得很,胡三斤一边高兴一边心疼自己那点子好不容易攒下来的土,就这么一下子少了一小半。
这回开了个好头,一行人信心高起来,这好心情一直维持到湖边,等看到湖边溅洒染得到处是的已经变紫变黑的枯草地面,残肢断臂,空气里还有浓郁的散不开的腥味,关大先生一行人沉默了。
光看这些残缺的被撕呷得不成样子的尸块,根本看不出来这些是么子人,但关大先生晓得,怕是杂毛喊来的人。
想下也是,狗是日本老人弄出来的邪物,哪里会咬他们自己人?肯定是放在湖边防范别个的,这个地方除了自己,也就杂毛晓得,不是他还能是谁?
恶心过后关大先生看向湖水。
初时的湖清清澈澈,但现在是个浑的,再看周围,不见日本人踪影,应该他们已经打通了进墓的洞子。
想到这里关大先生指着湖说:“怕是日本人已经抢先了,我们也赶紧下去看看情况。”
当机关大先生一行也换上行头下水,留下了三个人把木牛等一切东西驼到隐蔽的地方看守起来。
毛先生不太会水,他给自己用木头做了个类似螃触,但体格跟土狗一样大的东西,自己抱住了跳进水里,结果竟然比别个会水的汉子还刨得快,只要抓着两个钳子摇动就能调整方向,直把一行人眼睛都看直了。
白天水下能见度高很多,一行人换了几次气,很快就发现了躺着零碎残缺尸体的湖心底的那个洞。
看来抢前来的那些人在水里被石人杀了不少,一只眼数了一下,胡下那些断手断脚和脑袋,起码有十来人。夹杂在这些残尸当中的,还有被分成了十多块的石人的残肢,尤其他那个头,躺在水底眼睛还是鼓的,嘴更是一张一动,里头森尖木尖的牙齿一咬一合,看了让人胆寒,显然根本没有死透。
一只眼见到仇人分外眼红,游过去拿刀扎了十来下,最后硬把刀尖都扎断了,这才从石人的嘴里透刀而出,把它钉在了湖底。
这阵仗,既让关大先生一行又提紧了心,又生出一股庆幸:还好有人打头阵,把这个石人弄死了。
胡三斤潜下去打量了一阵石板,浮到水面大喘了口气跟关大先生讲:“那石板是人造的,阴刻了篆字和日月,盘着一条龙,龙身盘起来,大口要吞的那个圆东西大先生可有印象?我记得在石人手里看到过,想来那就是墓口的锁。日本人也厉害,竟然硬从石人手里把这个钥匙弄到,莫打洞子直接就把这入口找到了钻进去。”
“有日本人打头阵,我们倒不用怕,就是要小心行藏,进去后千万别被他们发现。”
关大先生叮嘱众人一句,最后下令:“进墓。”
一只眼领头,身手好的两个汉子在后,接下来便是关大先生、胡三斤、毛先生,后头再次是身手好的汉子,一行人如大鱼,依次潜进了像是张开一个小嘴等着饵食上钩的黑洞子。
第86章 甬道
关大先生这次喊来的铲地皮儿,除了正常陆上的,还有比较少的专捡水里头的,这人道上喊水老鼠,他可不含糊,给众人整了一种新奇的用鱼皮缝制的面罩子,据说能够保持一定时间的呼吸而且不漏水,有他这个罩子帮忙,一众人在狭隘如直圆筒的甬道里游动着倒也十分轻松。
这个甬道一开始垂直向下,渐渐往上倾斜,关大先生他们用手摸着,表面光滑平顺,整体在微光照耀下呈现出典型的灰黑色石头材质,并不如一般墓甬以砖制,更像是巨型的什么东西一气把这个甬道给弄出来的,实在是太工整了太工整了。
一众人一边游一边心里惊奇疑惑:在水里挖这样的石头甬道,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人都要呼吸,换气,否则这个活坚持不了,而什么东西并不要呼吸就能进行作业呢?
更叫人细思极恐的是,一路摸着,这甬道根本是个天然的巨到无边的大石,制作这个甬道的,得用了什么东西才能把甬道打出来并且打磨得如此光滑?
每个人心里都七上八下,游着游着慢慢觉得呼吸开始困难,但好在这时候水位已经不像之前涌满整个甬道,人已经能从中露出小半个脸了,于是有人扯了面罩浮上去重新呼吸。
一呼吸,这人便奇道:“你们闻到味道了没?”
众人摇头,就听他道:“说不上来是么子香,但像是花香,还蛮好闻。”
他说着别着头寻着香味来源,结果最后鼻子快贴到甬道石壁上了:“居然是这石头有香味,真是奇了怪了。”
一只眼呵斥他:“快把面具带上,这样的地方小心为上,最好不要乱碰乱摸乱闻,一切行动都听我的指挥。”
那个年轻人也晓得厉害,倒也不争,赶紧把面具再次戴实了,一行人继续往前。
甬道很长,弯弯曲曲上上下下,越到后头水位越低,一只眼估计着走过的路程,说:“怕是我们转弯进了回龙山里的一处山腹,修这甬道的人很精明,把这里的头的坡度每次调整都只高一点,要是没得水进了甬道,我只怕还感觉不出来我们的位置和方向。”
众人微微回想了一下,发现确实是这样,水位的改变是一点一点的,有的时候水位落下,有的时候转一个顶点,下头有水,但水低,有些又会水深,要是不够仔细,怕是根本判断不出来这个细微的变化。
又过了一阵,众人游过一处弯拱点再次下水,最前面的人便叫起来:“脚能踩地了。”
他说着,整个头与肩膀是露出水面的,显然水位在这里又下去了许多。
一众人松了口气,但一只眼不准众人脱面罩,于是只能忍着,戴着那个面罩继续往前,越往前,水势越低,游了许久的众人开始感觉到疲累,也真切的开始体会到坡度正在倾斜,他们已经彻底离开了水在爬坡。
好在大家体力都还不错,关大先生解了包裹住怀表的油纸看了下时间,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多,他们竟然不知不觉间游了差不多近两个小时,便招呼着坐下休息,补充些水和食物再往前行。
一只眼试着露出鼻子闻了闻空气,空气里带着水汽湿儿,气温居然并不低,一只眼这才又发现一件事:一路游来,居然并没有觉得水温刺骨。他回头摸了摸下方的水,水果然是个暖的。
做了要半辈子的铲地皮儿,一只眼头一回遇上这种奇怪的墓,他心里生出了一股不安,但看周围,又没有异常,取了面罩呼吸了一阵也没有头晕胸闷等异样情况,于是转回去点了点头,带着取了面罩道:“能呼吸,面罩可以取了。”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毛先生取了面罩和胡三斤靠坐在一起笑:“可把我这把老骨头累趴了,好多年莫有这样游过水了。”
众人喝水吃东西稍作休息,一只眼又告诫众人把刀枪护身的东西拿好了,从这里开始路是好走了,显然真正的墓地就在前方不远,日本人也显然离他们很近了,随时都有可能遭遇上,大家一定要格外小心。
而一只眼没说出口,但个个都是人精的人都也听出了他话下的意思:一路太平静了,什么事都莫有发生,那就很有可能有大危险在前头等着。
每个人又把自己身上的东西检查了一遍,胡三斤把混了黑狗血的土用黑袋子装着,与众人每人分了一小撮,又检查了一下笼子里的绑了嘴的鸡。
这鸡身上是湿的,脑袋上套着鱼皮罩子倒也老实,胡三斤上前把它的罩子取了,摸着它的背作安抚,手里弄了点米“咯咯咯”的用鸡叫声诱它吃东西。
鸡先还不动,听到声音后才转了转脑袋,然而怎么也不肯吃米,因为嘴上套着套,脚上也栓着,它不安的扑动翅膀,结果飞不起来,只能东倒西歪的挣扎,又想拿嘴啄开胡三斤放在它背上的手,可全不起作用。
谁都不是瞎子,都看出来鸡的状态很不对劲,毛先生轻声道:“怕是我们现在在的地方,有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