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个小屋子里堆的东西被临时找了好些人手给搬了出来堆在屋外头,唐四爷一推开门就感觉到一股扑面而来的冰冷之意。
外头天寒地冻,但屋里这种冷和外头的冷不一样,像冰冷的盘踞在黑暗里的蛇给人的感觉,有点毛骨悚然的阴森恐怖。
毛珌琫甩了甩手腕子,招呼一瞬间停下脚的唐四爷进去。
“四爷放心进来,这东西我弄了个去岁阵压着,一时半会不能像师父弄的那样厉害迅速见效,但也能保证这东西冲不出来伤不了人。”
唐四爷一眼就看到了屋正中被放在一些铜钱玉石弄成的阵中心的那个瓮。
他也开了眼,首先看到的也并不是瓮本身,而是柔和的青白淡金淡红各种光芒形成的一层薄江的光罩里头,那一团横冲直撞却怎么也冲不出光罩的黑影。只看一眼唐四爷都由心的感觉到它的邪恶。
毛珌琫给他介绍:“那是小鬼,那个瓮是我突发奇想要扈十哥的人帮忙从那送货的车队里偷出来的,本来是有点猜测,但没想到偷出来的会是这么个东西。”
“师弟你晓得坐化缸吧?”
唐四爷点头。
坐化缸这东西也喊缸葬,多是修行有素的术师用到的一种葬法,他们并不如常人那样去世后被放进棺材,而是去世后盘腿放在特制的陶缸之中,并在遗体四周放下木炭、石灰、香料等物品,用来除湿防腐,再密封连缸体一起安葬。
但看清光罩中的那个瓮的实体,呈灰黑糙粝烧制表面,肚大口小并无盖,平口,那体积也就摆在桌子上的小酸菜坛子大小,要装,也才装得进人的一只脚而已,完全看不出和坐化缸有么子关系。
毛珌琫道:“修行有素的术师大能坐化其中下葬才叫坐化缸,可相对的,还有一种瓮,叫养鬼瓮。这是一种极为阴毒的邪术,师弟你看里头的黑影的样子就能明白。”
养鬼瓮?
这是唐四爷新听到的名词,光听名字都能直白的理解这东西的邪恶,银霜被他挡在门外看不清屋里,但听到这些说话,吓了一大跳,接嘴道:“哎呀,那不是和我们蛊师养蛊一样啰?”
“对,其实鬼蛊就是人蛊。”
“这种小瓮里养的是还未出生的还在娘肚子里的人婴胎盘。三个月有了心,就从娘肚子里挖出来,连光都不让它见,把它还未成形的骨头全都用古怪的手法在呼吸一口气的时间里捏碎了装进瓮里,然后再装进各种剧毒之物,这样就能让活婴在死之前只晓得各种被折磨被遗弃被咬食而死的剧烈怨气,而且因为封死在瓮里埋在地下,所以时间越长,它吸收的阴气地气就越重,厉害到么子程度,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估不准,但肯定比地面上所谓的养鬼要厉害很多。”
他讲着,伸出手卷起袖子给唐四爷和被让进来站在一边的银霜看:“这是我不查之下被它咬的。”
这还是瓮口没破,他只捧着瓮就被形成的瓮灵给一击击伤,所以毛珌琫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夸张了。
他那结实的手腕子上,赫然留着一圈牙印,虽然没有破,但印子极深,从每个牙印处都有一道黑线像活蛇似的在皮肤下蔓延游动,但手臂往上毛珌琫用红线紧紧勒了几圈,这些黑线只延伸到上方就像遇到了屏障,一个劲儿的想破除,却怎么也钻不过去,两厢较劲着。
唐四爷和银霜看得打了个寒颤。
这东西好邪门。可又想想这鬼是怎么养的,唐四爷心头更是烧起了一把怒火。
他唐家父子手上没少沾人命,可他们当匪时不抢穷人不孩子,做人底限一直都有,就是后来投靠了国党和委员长,多次参加战争,那也不是为了私欲,而是为国为民,同时也时刻抱持着牺牲的觉悟,想从混乱不堪哀号遍野的华夏大地里找出一条将外国人赶走,重拾河山的路,这样的路,从来只有鲜血和崎岖铺就,有别人,也会有他们父子。
可孩子,是国家的根本,是未来,是火种,大人们再流血流汗,又哪个不是为了让后代有更好的明天?
他冷声道:“这瓮要怎么处理?车队都进了一些普通人家院子,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弄这么大动作,背后的人其心不用想,不会有么子好事,可诛!可诛!”
说着掏出枪就对准了阵中的瓮。
“师兄,我几枪把它打个粉碎,里头的鬼婴是不是就能得到解放了?”
第427章 再聚首
“哪有这么轻巧就能解决了。”
毛珌琫抓着枪口将唐四爷的手压下。“要解决源头,还是在那批货的货主身上。”
“但这人蛊就这么放着也不是个事,它力气太大了,我设的去岁阵莫得师父的厉害,恐怕在它这种持之以恒的撞击下坚持不了太久,这几天银霜你来帮忙,我们一起想办法,把它给想办法驯服了。另外,四爷,你让别人不要靠近这屋子。”
有事做银霜眼一亮,人格外精神了。
唐四爷这边派人盯死了货物,军情处的人办事也麻利,很快就把这五处民家小院的详细情报给递到了唐四爷案头上。
“这五个房主身份看着都莫有问题,但细查下去倒是发现了点子有意思的东西。”
秦副官趁着唐四爷看完资料进行交待。
“三个房主都是外地后来省城的身份,身家也清白,但讨的婆娘那边的娘家出了五服的亲戚都有一两个不是在关家的铺子做事,就在关府做工,都做的下人、厨房、门子等不打眼的活计。
另外两个则怎么看都非常清白,但我们深挖了一番,发现这两个房主的婆娘与儿子曾经给关家的两个管事屋里做过事,后来很快就离开换了东家。”
“也就是说这五处房子的房主都间接或远或近的和关大先生有关联。”唐四爷若有所思。
“是。”
“听说关大先生老屋子那边遭强盗土匪,所以换了处地方,是……学子路那边?”
秦副官再次应是,从案头上把学子路的房屋情况与租借买等三十年内的资料找出来递给唐四爷。
屋子里好一阵只有翻资料的纸张响声,过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唐四爷放下了资料,敲着桌子交待秦副官:“再拔一批人手,四面八方就连天上都给我把关府原来的那处公馆给盯死了,连只蚂蚁进出都不能错过,那些进出府里的人也一定要查个底朝天,宁肯错过不肯放过。
另外,把范十九爷、扈老十、小二金和苗氏祖孙、唐氏叔侄,还有李清李师傅他们都请来。”
秦副官咋舌,心想四爷这是又要有大动作了。
唐四爷一要有大动作,被他点了名的人就难受了。
谁还不是在家安安心心的过大年呢?就算是苗氏祖孙和李师傅他们并莫有回去,但也被安置在唐家的另一处小公馆供养着,不用想事儿完全放松的好呷好喝着,没想到这天一醒来就见到了唐四爷派来接他们的兵。
秦副官很上道,不等诸人开口,先是一通年拜下来,拿着勤务兵端着的大红包一个一个发一番,大家伙儿那点子郁闷在捏过红包的厚实后得到了很好的安抚,再接着,另外的兵抬了一大一小两口箱子上来往厅里一放,一开箱,呵,好家伙,那金光闪得人都睁不开眼来。
一箱是夜探关府的额外奖金,一箱则是偷货的酬金。
“这回可真不会再有像夜探关府那样凶险的事儿了,就是去五处地方偷几批货。”
秦副官说得轻描淡写,在场的参与了夜探关府的人心里都翻起白眼:当时说去探关府隔壁的公馆也说没得大危险,结果呢?一行人差点儿就回不来了,要不是一身破烂还个个带伤,伤口有尸毒,他们都得以为自己抽多了大烟凭空想像出经历了那么一出的。
“您们放心,四爷可说了,这次主要出手的是盗门和丐门的弟子,请您们啊,就是为了以防万一,去掠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