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1 / 1)

他口气平平,但话里意思好,捧得这个王顺子心里舒服,听到他讲要帮忙也没有马上回绝,而是好奇的问:“承毛师傅看得起,不晓得你要我帮么子忙啰?”

毛珌琫指着房顶下的小巷里的车队:“不晓得兄弟你能帮我从他们那里想办法偷个小一些的箱子出来不。

要是箱子偷不了,你能想办法偷块他们盖货物的布不。”

车队的板车货物都拿大块的布给盖着绑定的,换成平时,要是尸棺毛珌琫的眼睛是能看出死气一样的黑雾笼罩,但这车队太奇怪了,跟了这大半天,毛珌琫确定自己并没能看出异常处,看不出才是不正常,唯一可能的,就是盖货的布内里面有乾坤。

鹰眼最厉害的是眼睛,但并不是说他们的身手就会差了哪去,或许比起扈老十那样的高手有差距,但也绝对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这王顺子听了毛珌琫的要求一愣,仔细打量着车队不出声。

毛珌琫也不急,耐心的跟着车队,跑了一会儿王顺子终于开口:“想要做到无声无息的弄过来,我有点呷不准,看这车队的方向应该是往上游藩城堤那边去,讲不定我们能遇上张二溜子和宋大胖,到时候要宋大胖出手,肯定莫得走。”

也是他两个运气,张二溜子和宋大胖按理应该回去休息的,但换岗时发现了不对劲,两个人又好奇,又有其他队的队长挽留,就干脆跟着二队混着继续监视没走,又有人弄了牌叶子来,要走的他们就再次留下了。

新年做么子?

当然是打牌赢钱啰。

这打牌是回去坐在暖烘烘的屋里好还是躲在避风口伙同一群汉子呷几口酒有输有赢好,其实都一回事,对于江湖人来讲,合得来的牌友才最重要,天冷怕么子?一大群壮年汉子挤在一堆,阳气火气旺得还怕风寒?

宋大胖正好输了,换了张二溜子接脚上阵,他在一边看牌,咂巴着嘴思量张二溜子手里那手臭牌怕是要输,突然间耳朵动了动。

盗门人除了眼法手法,还得要耳听八方。耳听八方,那也是偷盗的最基本的技术,为啥?因为以前行人带钱,那可都是金子银子和铜板儿,耳朵尖的是要能在各种杂音当中分辨出钱袋子随着走路时的晃动声响儿,然后再根据声响判断钱袋里大概有啥,有多少,值不值当下手。这门技能厉害的家伙,盗门里统称为顺风耳。

张二溜子是鹰眼,那宋大胖则就是顺风耳。

宋大胖推了张二溜子一把:“向南面有兄弟的招呼声,听着怕有一里地远。”

他耳朵动个不停,接着道:“在往我们这边跑,招呼我们过去帮把手。”

张二溜子拿了一手臭牌正心塞,一听这话大喜,把牌一甩站起来:“各位兄弟对不住了,你们也听到我兄弟的话了,帮里兄弟招呼人手帮忙,我们近,按帮规得过去看看,不好意思了哈,回来再继续,回来再继续。”

说着赶紧扯着宋大胖一溜烟跳下屋檐跑了,后头的士兵们一翻牌,气笑了:“娘的,一手臭牌铁定要输钱给我们的,难怪跑得贼一样快。”

别人接嘴:“这不废话,他们本来就是贼。”

一群汉子哈哈笑了,和了牌重新开始新一轮。

张二溜子赖掉了必输的一局牌局,喜得笑成了一朵花,痛快的应了宋大胖一顿酒菜的敲诈,两人很快就看到了同样在屋顶上奔腾跳跃的人影。

一汇合,王顺子和毛珌琫将事儿一说,宋大胖和张二溜子痛快应下了。

“前头有拐弯,肯定得经过三家巷分岔口,我们先过去那里,你们保持这速度跟着就成。”

张二溜子拢着手,交待完跟体形胖得像个地主老财似的宋大胖一溜几下眨眼就跑出了老远。

他们做贼的眼力好,判断基本也准,果不其然没藏多久就听到了轱辘响。

轮到做正事了张二溜子正了脸色,黑暗里一对眼睛像是狼眼一样,闪动着一点微光,但很快又消失在黑暗里。

他轻声对宋大胖嘀咕:“来了,左边三十度,十七米距离。”

黑衣人们动作一致,几乎隔着两米就是一岗,很快保持着均速拐个弯拐进了三岔口正中间斜偏向东头一点的小巷子里。

就在最后一辆板车拐弯时,隐身在黑暗里的宋大胖似乎晃了一下,等那辆板车拐好弯,宋大胖又站在原地,似乎刚才没有动作过,然而张二溜子眼睛一低,就看到大胖子手里捧着个东西。

两个人不出声,骑在人家院里伸出墙外的树桠上,气息都像没有似的,直等车队远去,毛珌琫和王顺子追上来,两个人才从藏身的地方出来和他们汇合。

宋大胖把手里的东西往毛珌琫怀里一塞:“顺出来这个,就是个小瓮,不过这东西也太邪了点,我就抱了这么一会子,越抱越觉得抱了坨冰,娘的,手都要给冻断了。”

第426章 怒火

毛珌琫怔了一下。

他首先看到的并非小瓮,而是一团黑漆漆的蜷缩在宋大胖怀里的东西。

这东西散发着死亡的恶臭,像夏天腐烂的臭水沟鱼肉,更别提那萦绕成浓墨一样的黑暗气息,不用靠近都能感觉它不是个好东西。

张二溜子拢着手,微微驼着背,一副地里讨食的老农民模样:“这东西感觉不太好,瞧着像是出坑货,这瓮口拿么子东西封的?黑乎乎挺恶心。”

毛珌琫接过瓮感觉更不对,确实像宋大胖说的好样,刺骨的冷,尤其他低头看着,这双手里捧的哪是个瓷瓦瓮,根本是一团蜷成团黑乎乎的脑袋大身子小,腿还没完全长成而是像条干尾巴似的婴儿胎盘!

这团死婴脑袋极大,几乎占据了身体的四分之三,两个手短短细细如同两根细树枝紧捂在脑袋下边,模样极为可怖又嚇人,死婴黑漆漆的模糊五官的脸上突然裂开了一条缝,。毛珌琫瞬间发现不对想甩手出去,它已经现出一嘴米粒似的尖牙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咬住了毛珌琫的手腕。

王顺子他们还等着毛珌琫看认不认得这瓮是么子,结果三个人就听到他闷哼了一声,手抖了一下差点儿就把瓮给摔了,唬得张二溜子伸手去接。

“摔不得摔不得,这瓮看着是到代的东西,拿出去随便找个铺子卖了都顶我们兄弟七八人一段时间酒钱。”

毛珌琫抢在前头又将瓮接住,往身后一放:“这东西不是好东西,你们碰不得,跟车的事交给你们,这个我得赶紧拿回去给我师兄他们都认一下。”

王顺子应了,三个人看他跑了,不由边追车队边凑在一块儿议论:“你们说毛小哥那么紧张那个瓮,连碰都不让人碰是么子意思啰?”

宋大胖道:“么子意思?听十哥讲他是个掌眼修复先生,但也是术士,术士能不给碰的东西,多少都有名堂。要我看,我刚才讲冰手,这东西怕不是好玩意儿。”

他甩甩手指:“你们是莫有捧过,不是我吹的,真他娘的像坨冰,从手指尖一直冰到心窝子里去了,邪门得很。”

“你一讲我想起来了,十哥要我们对毛师傅和另外两个人客气,原来是因为他们是术师,大胖,我看你今晚收了工赶紧去弄点子艾草煮水洗一下比较好,他们术师要讲不是个好东西,那肯定没得走,咱快洗洗去去秽气。”张二溜子恍然大悟。

宋大顺正要感动,就听到了下一句:“还好老子莫有摸到,哈哈哈哈,要倒霉就你一个人倒霉。”

宋大顺:“……老子心宽,不跟白痴计较。”

他们争嘴但没忘记正事,毛珌琫捧着那个瓮一门心思已经飞回了唐公馆。

唐四爷他们分开也缀在几路车队后头,跟了大半夜,最终发现这些车队都绕着圈儿进了不同的方向的人家,等把监视的兵力布控好了,都快早上四点钟了。

唐四爷拖着疲惫回到唐公馆就听到毛珌琫喊他的声音,因为声音不小,把唐四爷背上的银霜也吵醒来了,一听他让人偷出了一件货,一大一小都清醒了,快步跟在毛珌琫后头,几个人去了毛珌琫问佣人找的偏僻的好几年都没住人只拿来堆放东西的小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