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1 / 1)

惨叫声不绝于耳,一主一仆完全看不到晏先生的身影,只看到护卫们和关大太太都跟发羊癫风似的不停抽搐。

“小姐!小姐!”金桂吓得六神无主,不停的喊聂璇,似乎这样能让她感觉到安全一些。“小姐!我们快跑!他们长虫了!对!长虫了!”

她吓晕了头,忘记了主仆上下的尊卑关系,伸手就去拖聂璇,聂璇正紧张关注关大太太他们,被金桂的动作给惊得一缩手,回头正要利瞪金桂,一道黑影一闪而过,聂璇就看到金桂被突然出现的晏先生一巴掌拍到手臂上,她发出惨叫就摔在地上。

“大小姐莫得事吧?”

晏淮南收回手捏成拳头垂在身侧,聂璇打了个冷颤,一脸惊讶和茫然:“晏先生,这……这到底是出了么子事?”

晏淮南笑了一下:“大小姐不用怕,是有人与大先生有仇,来报复,故意给咱们府上下了毒,您放心,我对毒稍有了解,只是帮他们解毒而已,等这种能控制人发狂产生幻像的毒一解,睡一觉起来就莫得事了。”

聂璇听着,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做得极为到位,只是暗地里手心攥出了冷汗:这晏先生说话的时候就算戴着眼镜,聂璇也还是感受到了镜片后头的怀疑与打量。

聂璇咬着牙演戏,赶紧问:“晏先生莫得事吧?舅舅他莫得事吧?”

“大先生带人去追那些作恶的人去了,”晏淮南道,弯腰问别过头在一边呕吐的金桂:“你莫事吧?”

并非聂璇错觉,在晏淮南弯腰的时候她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故意贴着擦磨了一下,一股冰冷如蛇的气机从那处钻进了手臂,聂璇打了个冷颤。

刚刚那瞬间,她明明看到晏先生的手掌中心有个奇怪的黑色让人隐隐厌恶害怕的四方东西。而且也不知是不是她看花眼,为么子她觉得原本枯瘦的晏先生在打倒了被蛊虫控制的护卫和关大太太后,他的脸色好上了一分,肌肉似乎也饱满了一分?

金桂被感染蛊虫早,而且可能也极少,人并没有昏过去,吐了一堆黄腥的水后颤巍巍站起来,跟着聂璇与晏淮南去处理监督从公馆里出来的下人护卫们将阖府上下倒在地上的人搬去佣人房,有力气的刘妈则抱起关大太太回了屋。

进了主楼,聂璇大吃一惊,屋子里一片混乱,墙体裂开了无数的口子,像是被怪兽利爪给狠狠抓了个稀烂,上头贴的从法兰西运回来贴起来的墙纸凄惨的碎裂着,几个刚刚醒过来的姨太太你扶我我扶你站在楼梯走廊上吓得抱成团,个个脸色发白的叫着:“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聂璇将晏淮南的说法再次对这几个姨太太说了一番。

就在她安慰几个姨太太时,关大先生回来了。

这是聂璇第一次看到关大先生有些杀气腾腾的气愤样子,几个姨太太争先恐后扑上去哭斥遭受的惊吓,聂璇跟在后边暗自心惊:她们眼那么瞎?居然没有看出来她舅舅看似愤怒,实则暗里心情很好的样子?

聂璇心细,从小就发现她舅舅在高兴的时候会偶尔挤捏手指关节发现声响,这个细小的动作关大先生隐藏得很好,频率也低,聂璇在走过去的这几步路里很快有了猜测:她的好舅舅既然能克制那种奇怪的蛊虫,恐怕,日本人落到了他手里。

关大先生并不知道自己的外甥女,又或者说亲生女儿的复杂心事,耐心的安慰了几个小老婆几句,就招手喊聂璇过去,慈爱的道:“这些天辛苦阿璇了,舅舅不在全靠你撑着这头的生意,还累得你住了院,出院还赶上歹人作恶,唉,我关家怎么今年流年这么不顺?”

聂璇忙道不辛苦,关于铺子银行的事都简单的讲了句等舅舅休息好再汇报,随后环视屋子,忧心忡忡的道:“舅舅,这马上要过年,我们就算报了案,请警察局长呷饭恐怕这案子也一时不会很快查出来个一二三,要等得年后去了,可屋里这样,我们一家人如何过得好年?”

关大先生闻言笑道:“阿璇就不用担心了,屋子确实坏得不成样,刚好我在回来的时候就在想,既然要离开,不如走前办个宴会,宴请一下这些年帮称过我关家生意的那些老熟人,就想着屋里地方不大,倒是大前年在学子路修的那个别院够大,风景又好,就让人过去清理那边的卫生,眼下这边这个样子,不如全家就提早搬过去在那边别院过年,十八那天再办个宴会,宴请全城的有头脸有身份地位的人。”

“那我帮舅舅准备请柬。”聂璇忙道。

第420章 团圆饭

这消息要尽快传出去。

聂璇心想,但面对一脸慈爱的关大先生,聂璇不敢露出半分其他心思,只顺着关大先生的意思关怀家里人,帮忙着清理行李搬家,等安定下来已经是年三十了。

聂璇放了金桂的假,让她回家同家人除旧迎新,关大先生自然应同,聂璇转过身去金桂屋里给金桂红包时脸色就沉了下去。

说到放人回家过年时,关大先生那一瞬间眼里闪过的闪烁聂璇可没有错过。

她在半开着门的屋里笑着把红包递给金桂,“金桂,今儿就是年三十了,好好回家和屋里人团个圆,不是讲三十夜里洗麻纱,好好洗下去了秽气,换得新年新气象和好运。你这些日子跟着我也辛苦了,这是给你的奖,可一定要拿着。”

金桂推拒,聂璇不肯,拉着她的手硬要她接了,金桂手触到红包感觉不对,就将红包打开来看,结果里头除了一大叠的票子,竟然还有个金手镯,这可把金桂给吓着了。

“侍候小姐是我的本分,小姐,这么重的赏金桂不敢当,您快收回去!”

聂璇摆手,将手往背后一藏,笑道:“给你的就是给你的,你只管接,我记得你还莫相人家,讲不定呀,你娘这回是要给你相看人家的,正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过新年,再顺便相个好人家。”

说着聂璇还冲金桂挤眼睛,又像不经意的,这挤眉弄眼时眼神落在红包上头。

金桂没注意,还想将金镯子还给聂璇,等推搡间见到小姐的眼神好几次落在红包上,金桂微怔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最后见推脱不过,便将钱与镯子收进红包里,对聂璇谢了又谢。

聂璇这才满意,转身的时候看到门后有一片衣角一闪而过,嘴角的笑意就更深了。

省城上上下下到处张灯结彩,路上都莫得多少行人了,就连巡逻队都少了一半,盗门上下也同样如此,清算了一年的业绩,当大哥头领的都给下头的兄弟们分了红包派了年货,同时和丐帮一样,又给一些兄弟安排了年节做活的时间,就在华夏全国都沉浸在这个美好的节日里,孟长老那处早早安排了团圆饭,呷饭的人也不多,只有孟长老和他几个徒弟。

慧巧坐在几个大男人中间乖乖巧巧,给旁边的孟长老先挟了菜,又给几个师兄满了酒才坐下小口小口秀气的呷孟长老给她打的花生红枣桂圆莲子汤。

大过年的这个汤根本不是湘郡的团圆饭菜单,几个师兄一边喝酒一边冲慧巧挤眉弄眼:“哎呀,慧巧啊,你这汤可独一份哪,师父就是对你偏心啊。”

“就是就是,要我讲,慧巧这书也读得差不多了,外头哪个女的不是十五六就成亲的?要我看哪,师妹赶紧的跟师父摆个酒,让我们师兄几个也换下称呼。”

他们打趣得大胆无忌,也不晓得是故意还是看着年节,孟长老坐在上首含着笑不讲话,人却往慧巧那边贴过去一些。

慧巧粉着脸不好意思的嗔几个师兄:“师兄,你们别乱讲,我的事有师父做主的。”

孟长老听了这话,满意得很,对几个徒弟道:“你们这群兔崽子,也就敢趁着过年这个时候打趣师父了,既然想要师娘,那礼就不能轻,么子时候送得上大礼,你们就么子时候有师娘。”

慧巧红了耳尖低下头用喝汤掩饰自己的害羞,周围是推杯换盏的喝酒谈笑声,这群汉子谁都没有看到低下头去的慧巧眼里的寒冷和怒气。

孟长老这里好不热闹,扈老十屋里也不少人,他把几个亲信的单身兄弟都喊来一起过年,这些兄弟们爽快耿直,还在团圆饭上闹起了给滕咒阿婆磕头递茶的把戏,滕咒阿婆往年都独自在小镇上一个人冷清把门一关弄几个好菜就算呷了团圆饭,要不就是老十带着婆娘孩子一家四口坐在一起说热闹也不尽热闹,总归比平日一个人要喜庆的除旧迎新,头一回经历这么活泼的气氛,手里的红包一个个的发下去,一边拉人起来一边又眼睛有些酸涩的笑得满脸褶子就没停过。

扈老十抱着崽坐在一边喂菜,一边小声跟婆娘笑:“看娘这高兴劲儿,我怎么那么蠢,就莫有早点想到让娘来省城和我们一起过年呢?”

他婆娘白他一眼,笑骂:“我早就讲要你喊了,你个木头椽子,娘不答应你就不劝,怪得哪个啰?”

“是是是,怪我,怪我蠢。”

不算大也不算小的小院子笑声飘荡在上空,汇同其他人家的欢声笑语,共同组成了新年的乐章。

码头的酒楼也歇了业,伙计掌柜的都各自回了家去,就在这一片喜气洋洋的大气氛里,范十九爷的屋里却正好相反。

说冷清并不冷清,从来摆在屋里的团圆饭这次摆到了范十九爷家下人屋下头的地下室。

下人们都被范十九爷放了假,屋里屋外除了范十九爷的亲信手下兄弟,还有一些唐四爷安排的可靠的专门做尖刀暗杀用的士兵,因此范十九爷全不去担心自己屋子的安全,而是坐在点了大量烛火明亮而显得温暖的地下石室里一边呷酒一边自己一个人对着室内另一端不停挣扎打滚的王长贵说话。

“长贵,今儿个又是呷团圆饭的时候,以往我哥俩顾及着别个发现我们的关系,偷偷的聚在一起呷,以后就不了,管着别个眼光活得莫有意思,我们是亲兄弟就是亲兄弟,怕别个晓得做么子啰,想通这个有点晚,是哥哥我对不起你,今年这个饭哪想到你自己动不了手,莫得事,哥哥喂你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