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公共场合,伍三思这话说稍委婉了一点,但也真不客气,唐委员脸色变来变去,猛的一拍桌子,眼睛跟狮子似的瞪着伍三思:“放肆!你一个普通人敢这样对老子讲话!”
“听不得就不讲了呗。”
伍三思缩了缩,看着害怕,脸上却笑嘻嘻的,唐四爷忙把他爹按住,虚心跟伍三思请教:“伍师父,您看,我爹身上这丝阴秽气能不能除了?”
伍三思眨两下眼,唐四爷很上道:“唐某必有重谢。”
唐四爷是晓得师徒几个缺钱的,现在还从他这拿残币呢,他寻思着也不用等久了,明儿一早就自己多带钱上门就行。
还别说,他把伍三思心思摸得挺准,一听有重谢,伍师父眼睛就亮了一下,二话不说出手如闪电就搭住了唐委员右手命脉。
唐委员几个吓了一大跳,等反应过来唐委员想抽手,却发现对面这个少年看着青稚未脱,人也瘦弱,但那力气简直出奇的大,竟叫他挣动不得半分。
唐委员心下骇然,伍三思不给他反应,曲起右手中指与拇指尖顶在一起,望着他脉门就是一弹。
唐四爷看不出什么门道,就是站在唐委员身后的副官也提着刚才一紧张下意识拔出来的枪一头雾水,只有唐委员才晓得,方才这少年曲指一弹,落下的力道非常轻,可却像弹出一道气劲,从他手腕里产生,带着巨大的、像能摧毁一切的汹涌气势从手臂震向他四肢与头脑,最后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幻听,甚至脑袋里响起了哧啦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烧着的声响,接着一切趋于正常。
唐委员回过神来,看儿子瞪着眼在看着自己,不由得好气的一巴掌挥过去:“瞪么子瞪?你这个不孝子,尽在外头落老子面子。”
他说着甩了甩手站起来,觉得应该是自己错觉,好像自己身体居然暖和了一些,而且还身体轻松脑袋灵泛了些。
心里惊疑脸上不显,唐委员居高临下打量伍三思一眼,拱拱手:“我看四儿与伍师傅蛮聊得来,有空就跟他来唐公馆坐坐。”
等人走了,唐四爷摇头给伍三思解释:“我爹这人性子耿直别扭,伍师父你别往心里去。”
伍三思摇头。
等散了场,让车送到门口目送着唐四爷走人了,伍三思脸一拉,嘿嘿的笑得特别阴险。
他心情好得很,看到两个徒弟听话的在练习,走过何洛时拍拍大徒弟的肩:“为师为你做了这许多,明儿多做些好吃的感谢一下为师就行。”
何洛一头雾水,不晓得他师父闹么子妖,也不晓得唐委员跟唐四爷一回了家,脸都黑沉如水,父子两个如出一辙的喊来人:“喊医生来帮我(我爹)全面查一下身体。另外给我查,把姓关的查个底朝天。”
点邪术说得轻巧,但实际操作起来比点灵术要难上好几倍,它已经归结于邪术之类,阴秽之气极重,对人体也有损害,等何洛与毛珌琫练成,已经过了十天了。
看着徒弟们做出来的十一个丑陋的成品,伍三思先不出声,等到两个徒弟并个小妹坨惴惴不安的快要爆发了,这才叹口气:“这么蠢,做得这么丑,也就勉勉强强可用吧。”
闻言师兄弟两恨不得跳得起来把师父打一顿饱的。
银霜在一边同情的看着个头高大的大哥二哥,刚想要不要唆使他两个晚上偷偷下手,就听到三叔喊到自己:“银霜啊,你下时间现在几个点了啊?快做饭快做饭,三叔晚上想呷个羊肉锅子。”
这下银霜也想打人了:她买羊肉是拿来催虫的好吗?三叔太没下限了,居然跟她的宝贝虫子抢呷的。
然而银霜心里火是火,还是乖乖的跟着两个哥哥弄了火锅出来,四个人呷完了,一身热烘烘的,躺床上都热得睡不着,伍三思大概是烦了,干脆把人都喊了起来,从屋里拿了四套黑衣服出来:“换上,我们出去散散步。”
两个徒弟晓得师父的尿性,一看衣服就猜师父八成要出去做么子坏事,银霜不晓得,一看黑衣服还有点嫌弃,但想到从来莫有大半夜的出去玩过,还是去把衣服换了。
等人齐了,伍三思打头,大摇大摆的领着三个人出了门。他这会子也不小气,居然还喊了人力车,只把银霜惊奇得,小声问同车的二哥:“二哥,三叔这是领我们去哪里耍?”
毛珌琫面无表情的反问一句:“你养的东西带了莫有?”
养蛊人哪不随身带蛊的?
银霜点点头,这才听到二哥讲:“师父这是领我们去散步,记住,是散步。”
银霜瞬间想把蛊砸到二哥脸上。
第112章 二探
关家一连串的刺杀绑架事件,确实如师徒几个所想,关公馆几乎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得水泄不通,就算是半夜外头都还有十人组的两组队伍在绕墙看护。
何洛有些心急,但看他师父一脸老神在在的,便把心思按捺住,三大一小围着个既能看到关公馆又能藏身不被人发现的小弄弄,也不知道伍三思从哪弄的,竟摸出了四个烤红薯,一人一个,一边看着关公馆一边吃红薯暖身子。
这巷子弄小窄,而且老大一股尿骚味儿,银霜几个听着伍三思嚼巴得很香的声音,几乎想把这个不靠谱的师父打一顿,哪不好挑,挑个别人常来撒尿的巷子让他们吃东西。
他们吃不下可不代表伍三思吃不完,吃完了闻着味儿知道徒弟们没吃,他也不客气,从徒弟手里抢过一个继续吃。等吃完,关公馆外头巡逻的终于有动静,有个汉子与其他人讲了一身,哼着曲儿就往他们这藏身的地方走过来。
几个人脑袋凑在一块呢,看那汉子一边走一边解裤带就知道怕是往这里来撒尿的,难怪巷子里臭气薰天的,师兄两一把捂住银霜眼睛,说着“小孩子看么子看,没得看瞎东西长针眼。”手上则把银霜脑袋硬往后头按,伍三思三人随着那人走近也往后头退了退。
他不管两个徒弟,反而把银霜扯到面前来小声道:“看到这人没?放虫咬他。”
“啊?”
银霜反应过来三叔是让自己丢蛊,赶紧问:“三叔,放哪种?”
“迷人心智的。”
银霜就伸手在左手袖子里摸了一下,隔空弹指向提着灯已经照亮了巷子口的汉子。
这汉子哼曲儿正自在,冷不丁看到平常放水的巷子里居然窝着人,吓得就是一个冷颤,然而没等他伸手去抽腰间的砍刀,就感觉有啥东西咬了自己一小口,还没感觉痛呢,接下来就头晕眼花耳朵也糊了。
伍三思出主意,银霜负责总行动,硬让这个被蛊虫控制了神经的汉子带着另外的蛊转手给了其他人。
一看事成,四个人大大方方的走出来,在巡逻队视而不见的眼皮子下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关公馆。有银霜在,简直如入无人之境,只是摆平了园内巡逻的护卫,银霜制出来的蛊虫也全用光了。
将银霜抱到一处地方藏好身,伍三思在她周围放了四个铜钱蚱蜢:“你乖乖在这里等我们,要睡也要得。”
又拿大衣再把银霜裹一层,留了三个烤红薯,师徒三个向关公馆里摸去。
三个人目标明确,伍三思找关大先生的屋子,徒弟两个翻进关梦龙的屋子。
关大先生一遭被蛇咬,哪睡得下放心觉,师徒三个还没近屋就听到里头许多杂乱的打呼声和说话声,躲在窗子下头一分析,里头怕是有二三十个人在守着,听那意思,怕还有枪。
这年月,有钱就能从土匪强盗或走点后门弄点枪的,更莫提还能自制土枪,三人拳脚再厉害,也抵不过人家枪盒子一枪。
“爬墙上。”
毛珌琫是行动派,扭了扭颈脖扣着外墙缝就跟个壁虎似的往上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