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1 / 1)

“两块石壁,按理讲,得了墓里的,肯定就以为那个是真的,但为么子前阵子那几个人一屋子的宝不抢,偏偏点着何洛脖子上的东西抢?可见对方晓得墓里的东西怕是个假的,又或者看到何洛脖子上的东西,起了怀疑。”

伍三思笑了笑,指着何洛道:“按关大先生讲的,当时场面混乱,别个怕是没看清他得到了石壁。但也有一种可能,就是和日本人真正有勾结的,可能不是孙世庆,而是关大先生,又或者他两个都是给日本人做事的,这也是出了墓后日本人和孙世庆没有真动关大先生的原因吧。要晓得,世人都讲孙世庆跟日本人有勾结,可我们真的亲眼看到了?不,我们都是听说的,仔细一想,一个人能当汉奸,就不能多几个人?要是何家那个烟赌鬼叔叔当年没死,落在哪一边手里,只怕他被严刑利诱一逼,百分之百是会将这石壁的秘密全数吐出来的。”

“师父,你的意思是……关梦龙身上的,或许是块假的?”

“不晓得,但不排除这个可能。我猜着得到石壁的关大先生也没法子判断东西真假。要是何洛讲的,墓地只能何家人开,那石壁怕也只能何家人才晓得机关。”

“总之,师父你要讲的,是我身份已经暴露了吧?”

何洛沉声问,咬牙切齿有种随时起身要拼命杀人的冲动。

伍三思一把按住他:“不,我也就是怀疑。关大先生认得那个抢了经书和你的祖传之物的巴三,讲不定巴三当时就和他形容过你。最主要是你和我们下山时都莫有遮掩,有点能耐的人就能打听出我们的来历。”

“但今晚那些人来,也不晓得是试探还是来偷找东西,不管怎么样,依为师所见,就是现在没敢肯定,不久后怕也会对你起疑,毕竟巴三见过你,和他一起的,还不止一个人,另外还有他人。”

伍一思摇摇头,突然长叹一声:“看样子,只有摊子闹得越大,幕后的人才会越坐不住现出原形啊。”

他讲完这一句,拿眼一瞪两个徒弟:“再气也莫得用,搞卫生,不搞卫生莫得觉睡!”

说完施施然背手上楼去了,留下毛珌琫和何洛傻了半天,最后毛珌琫看了眼师兄道:“搞卫生了,师兄,。这个事你也莫着急,我晓得你现在恨不得杀人,但我们莫得证据把柄,唯今之计来看,还是小不忍则乱大谋,而且师父讲了,把摊子闹大,闹大了,后头的人自然会坐不住跳出来的。”

随后又拿肩推何洛,声音压得特别低。

“大不了,我们改天想办法把姓关的和姓孙的抓来……”

何洛先还不为所动,听到这句后眼睛亮了一笑,咬着牙露出一个阴森的笑。

“好。”

毛珌琫看师兄表情,知道他是听进去了,便也不再多言,拍拍何洛肩头,去找出锤子钉子等东西,两个人修补屋里破烂的家具。

扈老十等人回到屋,一脸的惊魂未定。

手下几个兄弟都心里烦乱,以为是兄弟的细佬原来私下里真的投靠了孟长老,这算么子?明晓得孟长老和扈老十并不是明面上那样的和气,他这是打算当个钉子监视着十哥这边的动静好向孟长老卖巧,把十哥挤下去自己当这片儿的堂主?

扈老十听得你一言我一嘴的说话,心里更烦躁,干脆轰人。等人都走了,他栓了大门,一回屋就发现滕咒阿婆居然起来了,她起得匆忙,只披着厚袄子在肩上,等扈老十进来了,唤他近前凑近了闻了好一会儿,才一脸凝重的问:“你晚上去哪里了?还好对方道行不高,又有我的蛊在,你才莫得事。”

又问:“你被人下蛊了,你晓得不?”

扈老十一惊,晓得滕咒阿婆厉害,肯定不会骗得他,想了一下,便把晚上去捉背叛兄弟的事讲了一讲,听完了滕咒阿婆啧了一声:“你讲屋里有个小妹坨?那怕就是她了。”

第109章 一把铜钱草蚱蜢

听滕咒阿婆讲对方的蛊不是害人只整人,扈老十放下一颗心。

他是晓得养蛊这个事的,也晓得滕咒阿婆一般不出手害人,心想那个小妹坨应该不会有多大反噬,应该是莫得么子事的,便听滕咒阿婆把自己训了一顿,灰溜溜的回屋去睡觉。

滕咒阿婆回了屋,这才翻出自己指头,右手中指上不晓得么子时候停了个小小的像七星瓢虫一样的小虫子,黑壳红点儿,像是很高兴似的用自己两根细触须点点滕咒阿婆的手指皮肤,随后慢慢顺着手指爬进了她衣袖里。

“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更不可无。老十啊,还是憨厚了一点,也难怪弟兄会不服,以后怕是要呷个亏呢。”

阿婆叹息一声,最后吹灭了灯。

他们这一夜的动静并不小,很快就被有心的人都晓得了。

唐四爷的铺子一开门,就迎来了第一个客人:毛珌琫。

师徒三个里头,这个毛珌琫块头最大,但为人最不打眼,为啥?因为太低调,有他师父和师兄在,别个真难得听他开腔讲句话,但也不是让人无视到成空气的地步,毕竟个头长相在那儿,唐四爷的伙计们都认得他,虽然惊讶怎么没开铺就来了,但还是客气热情的把他请进铺子。

毛珌琫谢绝了茶水,直奔主题:“不晓得四爷铺子里有没有铜钱卖?品相差的,出坑品都成。”

伙计一听是来做生意的,也认真道:“有,肯定有,就是传世的都有,您们来买,保证不挣你们一分钱,都按实价给。不晓得毛师傅你们要哪个年头的?要多少?”

毛珌琫干脆利落得很:“我们师徒手头不宽,就不要品相好的,你只管拿品相差、坑出的就行,随便哪个年头,有裂、残、缺、翘、漏也莫关系,能凑多就要九十九枚。”

铜钱这东西,分生坑出土品、老生坑、河水坑、传世品、传世黄亮美品等,伙计一听毛珌琫的要求,心里就说了声乖乖,毛师傅这是要包圆废钱吧这是?尽挑差的来。

但好奇归好奇,伙计应下来就进去翻找铺子里的存钱,顺便给唐管家打了个电话,把这事儿提了一嘴。

唐管家晓得自家四爷看重伍师傅师徒三,听到这事转身就跟唐四爷讲了,唐四爷来了兴致,说:“不是老甲头上回从陕安那边弄了一大批散钱?都是老坑货吧,在哪个铺子?叫人送过去给毛师傅挑挑。”

他正好吃完了饭,本来还有事要去省政府,事也不跑了,先坐车往铺子看毛师傅挑钱。

毛珌琫还真不是开玩笑,他来是请了一天假跑腿来的,早上伍三思丢了笔钱让他出来买品相差的铜钱,他狡,不出声,何洛那个老实娃沉不住气,直接就问伍三思买钱做么子。

伍三思等着徒弟送上门给自己训呢,当然不会错过机会,骂道:“说你蠢你就蠢吧,你是不是想找机会再去关公馆找机会把石壁弄回来?讲不得还想把人绑了逼问当年的事情的真相?人家受了暗杀,又被你两个打草惊了蛇,屋里屋外肯定看得跟水桶一样,你们进得去?这种时候也不想下你们学么子的?你们师门么子最拿手?”

一通骂下来,师兄弟两恍然大悟:师父这怕是要拿铜钱点灵弄进关公馆去做手脚。

毛珌琫没想到挑个钱唐四爷这个大老板还有空来,见过礼,看着唐四爷让管家送上来的一大盒子钱,毛珌琫心里嘴抽了抽,手上还是又快又准的翻找着自己需要的钱。

他师父那么鬼畜,还讲了,要越差的钱越好,一听就是要坑死人,他以为差钱好挑啊,这年头品相差的卖不脱,哪个要?都当废品卖了吧。

结果他师父当头把他也骂一顿,直接给他指了明路,让他来唐家铺子,一看到这一盆子的钱,毛珌琫心里给他师父点了个赞:嘴巴是损了点,但本事还是有点本事的。以后要穷得揭不开锅,他跟着师父摆算命摊子大概还是能坑蒙拐骗不愁吃喝。

唐四爷其实好奇得不行。

古玩这行的钱,要么是买来收藏,要么就是来做五帝钱、六帝钱。后者有要求,得要传世品,也就是市面上流通到现在,经过无数人手的保存得好的。前者就不管是坑出品还是传世品,收藏的话倒不挑,但多少会介意是不是洗过的。

洗过的是啥呢?就是为了好看,把铜锈给洗擦了去。这种伤钱,也少了经历风尘岁月的那份沉淀的美感,有眼力的懂行的一般是不要这样的钱,也就唬弄洋人和不懂水的。

像品相差得只能当废品的,一般情况下还真的莫得人要,所以毛师傅一来指明要买这样的钱,就让唐四爷来了兴趣。

他也不拐弯,直接开门见山问:“毛师傅怎么想买品相这么差的钱了?现在这钱不好找,土夫子们看到了都不乐意带出来,嫌占当(占地方)白花功。”

毛珌琫生硬的笑了一下,直接将球踢到他师父身上:“我也不晓得。师父让买这样的钱,我就想着外头没有,不晓得四爷这么大的店子会不会有点儿,来碰下运气,没想到还真有。”

说完低头认真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