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了钱才又记起创口贴也没有了,叶熙是敏感体质,很容易受伤,轻轻一撞就能出血的。他拿着纸巾进了最近的药店,一买就是整盒的创口贴。他搜刮了一边脑袋,发现再没有什么欠缺了,于是拎着两样东西回去。正午十分,太阳十分刺眼,他把东西按位置放好,在餐桌上留了一封信。
他踌躇环顾再三,终于拎着皮箱关上门,把一室安静的阳光锁在里面。
叶熙回来,疲惫致死,先倒在沙发上大喘粗气,颊边流着汗,她今天主动请缨,从徐昕手里接过一个投资项目。她资历尚浅,这样的项目按说轮不上她,徐昕的公司里早有大批精英等着出头露脸,她死皮赖脸,公私两用,甚至找了蒋毅当说客,把它抢过来以示自己振作的决心。
她缓过神来,起身去倒水,在房子忙碌一圈,才发现桌上的信。她一怔,打开来看。看完以后她捏紧了信。
信上说,她要注意瓦斯煤气,晚上睡觉要关好门窗,出门要确定电器插座是否安全,关于那天那件事他却一笔带过,只说如果她想,随时可以打电话约他出来谈。
去他的谈!叶熙忿忿骂道,把信丢进垃圾桶里。
晚上叶熙的母亲打电话来,母女俩聊了一会家常,母亲突然问她“小傅不在?”
“嗯,去出差了。”
母亲嗯了一声,又交代她“不要就顾着忙事业,你们这么年轻就这么聚少离多的怎么培养感情。你和他不比我和你父亲当年,当年是家里穷没办法,妈妈才出去打拼,后来你爸官路顺畅,在家的时间少,我也越来越无聊,才寄时间于工作,现在老了,才突然发现,原来可以回忆的事情真的很少。小熙,你们是不一样的,爸妈给你们奠定了基础,何必还要学那些人一样盲目打拼。”
母亲的话像剑一样刺伤了叶熙,原来她以为的都不是以为的,她有些犹豫,有些追悔,却想到现如今的情况,夫妻两越行越远,傅学应最后的背叛,就像是一个赌咒,一个自食的恶果。她只觉头顶上天崩地裂,梗塞的说不出话来。
母亲似发现她的不对,问了她两声,她忍着痛,用最平常的语气笑着说“没事,妈,我过的很好,傅学应你是知道的,他有责任感,很顾家,对我很好。”
这是叶熙心底对傅学应的评价,她那样深爱的傅学应身上,有许多吸引她的特质,他诚恳,正直,有责任感,待人体贴,遇事考虑周到,他能力优秀,外貌突出,他贫穷的少年时代叫他更懂得珍惜拥有,他是最好的丈夫人选,然而现在她以为最好的那个人,却对她做了最残忍的事。
过了最初的激痛之后,这两天她已趋近于平和,她冷静的思考过她的婚姻,她中肯的评价是傅学应的出轨有她的一份责任,她不缔有些自作自受之嫌,她不能算是一个称职的太太,那么她不如退位让贤。
叶熙很快的打了电话给傅学应,约他出来见面。
他们都坐在一家咖啡厅里,叶熙指着桌上的离婚协议书示意他看,傅学应却保持着不动的姿势,叶熙于是讲解到
“我们协议离婚,家里的财产我们各自平分,至于房子我会尽快卖出去……”叶熙目不斜视的讲解,说完眼神只停留在协议书上。
她等了很久,傅学应仍没有动静,她正准备抬起头来打探虚实,傅学应终于开口,“就按你说的做,房子不要卖,你住在那里吧。我也不急着用那点钱。”
他的声音太平静,叫叶熙听不出他的感情。
叶熙不知道是失落还是松了口气,只听得她继续说,并且断然的拒绝他那样的好意
“不用,我卖了房子会即刻把钱汇到你账上,离婚协议书你签好,明天上午十点我在民政局门口等你……”
他的这点心意对她来说太微不足道,他敲在她心上的棒痛叫她即使觉得这段婚姻的失败她也有错,可她仍然恨他。这么一点恨意存在心口,她便不容许自己再接受他的任何好。
傅学应梗塞的嗯一声,只看到叶熙俯视落在桌上的视线,他招呼服务员来付了账,起身送她。看她开着白色的车去的远了,心里只是寂寥。深沉的,无人述说的。
“经此一役,元气大伤。”
叶熙向蒋毅絮絮离婚感言,她弓着腰靠在椅背上,神情惆怅。这时候徐昕推门进来,首当其冲拿起蒋毅开刀
“我支付她高薪可不是聘请她来陪你聊天的。”
说完还朝门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叶熙捂嘴笑,低下头假意工作,然后就听得蒋毅不服气的声音“你给她多少钱?小熙不跟你干了。你就一标准的吃人不吐骨头的吸血鬼,别哪天把我们小熙吃了还不知道,小熙还是到我的公司去,我比较放心。”
徐昕支着门,好整以暇看着他
“你这是当着我这个老板的面挖我的员工?”
“是又怎么样?”
“我们签了约,你可要代替她赔偿我巨额的违约金?”
“那点小钱谁放在眼里”蒋毅顿了顿,更加过分的感叹:“九牛一毛啊!”
“噢?”徐昕将声音拖得老长,里面有些不怀好意的味道
“听说你那的房子涨了挺多?”
蒋毅点头,还不忘消遣他“早让你不要自己去开发地产,费脑筋,人力物力往下投下去还不知道哪天能有收益。瞧瞧我这荷包都鼓起来了你那楼市还没开盘吧?”
徐昕冷笑“既然赚了钱那晚上帝皇的费用就由你做东,我和小熙只要赏个光就够了。”
叶熙听抬起头来就见蒋毅吃瘪的脸,当下嘲笑他
“你倒是连财不外露的道理都不懂?!”
蒋毅见她笑,也跟着笑起来,“那点小钱算什么,能博我们叶大小姐一笑,就是千金散尽我蒋某人也不会缩一下脖子。”
蒋毅义正词严,叫叶熙塌陷的心渐渐盈余起来。叶熙想,这便是至交的意义。叶熙的心渐渐温暖起来,徐昕却容不得蒋毅再献宝,三两下把他轰出了办公室。
一出办公室,徐昕随即看着蒋毅,以着一种奇怪的表情。
“我倒不知道你还有这一面!”
蒋毅正了颜色,也不说什么,只是轻笑。
徐昕试探的问他“你喜欢小熙?”
蒋毅仍只是笑,那笑容里是一种意味不明的东西,方才在叶熙办公室中的蒋毅仿佛并不是眼前这个严肃谨慎的男人。
他们又谈起了生意,终于回到各自擅长的话题,开始游刃有余,勿需再出现冷场现象。
秦睦风尘仆仆的回来,皮肤被高原的太阳晒得黝黑,眼窝深陷,人却更精神了。程玺最先看到她,本来不大的眼睛费力的瞪着,圆滚滚的。好半天才发了声音
“秦睦?”
秦睦冷笑,“不然你以为?”
“我以为哪飞来的乌鸦!”程玺唏嘘不已,秦睦那难得的白皙肤质,到此算是全毁了。“我说秦睦,你怎么越老越不明白事呢,本来年龄就没法和人家比了,这回倒好,唯一的竞争力也没了,你以后要怎么办呀……”
秦睦看着程玺痛哭流涕的模样,碰的一声甩上了办公室的门,程玺一个没躲赢,险些被打断鼻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