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1 / 1)

“编修尚且七品,我研个磨竟还能平阶,何德何能。”顾司宜嘲讽,这威严皇朝玩起了过家家的把戏。

季般般憋着笑,说:“不好吗?”

常真见状打起圆场,说:“先皇在世时,本有此意,太后不过是遂了先皇愿,瞧着研的是磨,这活儿可不简单。”

他不算乱说,先皇曾有意将研磨一职封官位,太史记载史册,尚有百姓推崇编撰,皇帝也不得轻易将其篡改,但是殿里上下做事的他却能安排调动,先皇在世时若不是关卫打起仗,也不会搁置下来。

调到史官身侧是保护她最好的方式,顾司宜点头不曾抬眼看他,说:“有劳公公。”

“另外,阁老一早和太后商议,想将太傅请回授陛下诗书,太傅饱读经书文坛领域甚宽,陛下若得太傅教导自是再好不过。”常真笑眯眯的说。

顾司宜别过脸不看他,自打上次同季般般躲在衣柜里见到那不堪入目的画面,她如今一见这老太监格外反胃。

她脸上有些厌弃,说:“明日我便前去将太后之意传达给太傅。”

常真往前两步,说:“姑娘,太后要的不是传达,是请,还得请进宫,景将军信誓旦旦保证了你能将人劝回来。”

“明日去便是了,回吧,公公。”季般般看出顾司宜额头冒着汗,于是挡在她的面前,将常真轰走了。

常真不好再说什么,手中拂尘换了个方向,尖着嗓子道:“走。”

看人消失在,大门一闭上,顾司宜忍不住干呕起来,她胃里难受的慌,吐得小脸彤红,将刚喝的水全部呕了出来。

季般般拍拍她的后背,说:“这老太监让你这么恶心。”

“不是一点半点。”顾司宜说完,又吐了起来,“他。”她刚想说什么,小脸已经吐得发紫。

季般般皱着眉头,从允乔手中接过水杯。

“可好点了?我命人打断他的腿,以后你就见不着他了。”季般般打趣说。

顾司宜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缓了缓,她漱了口,才说:“若你真有胆子,何不让他消失在后宫。”

常真口口声声答应替小安家留下根,却还是没照做,不是得了谁的令,倒像是一早有此打算,顾司宜没什么能弥补给小安,能做的就是不露声色想办法替他摆脱现状。

“好啊。”季般般蹲在她的身侧,拿手绢擦了擦她嘴角残留的清水,“绾绾想要,我便给。”

顾司宜看着她,季般般面上带着笑意,无心之语谁会当真。

第44章 狂风

顾司宜入翰林院那日,季般般出了宫,一早的万里晴空,突然便压了厚厚的积云,沉闷雷声忽远忽近。

狂风随之袭来,致使大树摇曳,顾司宜抬头瞧了瞧天,她当年入琼露殿时,也如今天这般。

一声巨雷紧跟着闪电,大雨毫无征兆倾泻而下,雷声越来越放肆,顾司宜小跑进了翰林院的大门。

史官虽属翰林院,不过也只能从后门入,不比做科举筹备的官员来的大方,大北朝将此官职纳入翰林不过也是为了节省官禄。

各部每年的预算皆有限制,超出不报,若是单独为史官结算,也会拖走一部分银钱,纳入翰林以后便随着翰林一同报官禄。

顾司宜入了屋衣衫已湿透,碎发粘着额头,她抬袖擦擦残余的雨水。

一男子小跑而来,身着官服,顾司宜一眼便注意到他袖口的补丁,男子甩甩身上的水渍,忙的将怀里的书掏出查看,见书完好,面上这才漏出一点笑。

他注意到一旁的顾司宜,面上有些诧异,随即反应了过来,问道:“可是过来报道的研墨官人?”

顾司宜应声,将目光投向他怀里抱着的那本墨蓝色的书皮上。

男子一笑面上两个酒窝,看着和善,他行了礼,说:“刚还去外边寻你,没想到你进来了,在下是官内待诏,负责整理史册保存,官人唤我商棋便好。”

待诏位九品,平日负责将修订好的史册撒粉保存,每日检查鼠蛇虫蚁,酸化,定期会将字迹模糊的旧书翻出由专人再进行摘抄,目前史官待诏且三人。

顾司宜跟着商棋去了藏阁,内里十几个官员且低头忙着手上的事情,小太监一旁研磨递笔,书页翻动的沙沙作响也盖不住外面大雨倾盆雷声轰轰,大家丝毫不曾注意到顾司宜。

“这便是平日编撰官办事的地儿,编修有九位官人,检讨五人,待诏三人,编撰孙大人。”商棋介绍着将怀里的书递了上去,那人抬头淡淡地看了一眼顾司宜,便又低下头忙着自己手中的事情。

顾司宜环视四周,油灯混着墨香,本就灰暗的阁楼显得尤为沉闷,她收回神,问:“我瞧着有太监做这活儿,不是说研磨列了官职,大家都有册封怎不着官服?”

商棋一笑,回答道:“研磨官只有您一人,只有编撰的孙大人才配有官籍的研磨人,不过孙大人近来回了关卫寻史籍补录,过些日子才回来。官人等会儿雨停了先在隔壁巷寻个住处,等孙大人回来了才正式上任。”

编撰的孙大人是子承父业,顾司宜尚听师傅提过史官编撰世袭规定,若无子嗣便百姓选举,几百年间无帝王敢随意修改。

顾司宜没站多久,大雨来的快去的也毫无征兆,屋外的房檐还滴着水,远处青山似是被洗礼一番分外清晰,翰林院的官员不住内,都在隔壁巷寻的住处。

她出门时身上的衣衫已干,她不小心踩上了青石板的积水,湿了鞋子,抬眸时见着门口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顾司宜说:“怎么我到了哪儿你都能跟来。”

季般般收了手中的油伞,说:“我不来谁给你寻住处。”

“又不是孩子,寻个住处这点事儿我能做。”顾司宜绕过她,往东而去。

季般般跟了上去,说道:“今日一早那个王什么淑,传信找我要了五十两银子。”

顾司宜满脸黑线,“王淑语。”她纠正好名字没再说别的。

“崔寄成已将她送到了崔以朗身边,如你所愿,另外,那道红影线索已明却又断了,王家铁匠昨夜撞墙自杀了。”季般般说着将伞撑开,声线放的微低。

前两天顾司宜便听说浔安胡人皆被抓了起来盘问个便,远在长谷关小镇的王家铁铺铁匠隐姓埋名在浔安好几年,若不是替胡人打刀,这刀甚是锋利刚硬,在城中传开了,也不会被崔寄成抓个正着。

眼看着要破案,如今烂尾草草了结。

两人在红伞下漫步而行,天放了晴,刚刚的乌云已然散开,透出湛蓝。季般般侧头看了一眼顾司宜,问:“怎么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