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1 / 1)

“姐姐来这里做什么,多晦气。”景澜嫌弃地打量东宫四周。

本该是瑞气腾腾筑贵气的地儿,如今碧水流池都无人扫,画屏绘上繁华景,顾司宜望着眼前的这一慕,她的运似乎一直都是顺的。

太子并非是个贤人,顾司宜此生都不会忘驻阳河一战太子欲要用她挡箭的那副嘴脸。

“想进来瞧瞧,东宫到底是什么样。”她回答的很自然,这东宫住过先皇,住过和她有婚约的太子。

这所殿堂也是天下众多女儿梦寐以求的地方,这里要住天下的王,同时这里也是万众眼中钉。

景澜不解,“姐姐,说句不好听的,你可别怪我。”

“不会,你说。”顾司宜跨过石板,这边靠着围墙,石板的土块甚多,像是孩童从外面丢进来的。

景澜说:“得亏太子死了,姐姐要是嫁太子,可惜了。车欲弦前段时间还讲太子常混乐坊最后打死一乐姬的事儿。”景澜和车欲弦无话不说,车欲弦是个爱打听的主儿。

什么事都知道些,顾司宜笑笑,“都过去了。”

这点她许是从祖叙言身上学到的,对于过去的事儿并不想再提及,老神仙说的孤鸾女命好似一点点在应验。

“是啊,现在的世家公子也没几个良人,姐姐若是嫁,一般人还真配不上。”景澜和顾司宜在一处的时候话比较多,二人年龄相仿,未经世事的景澜说话还是如孩子那般。

顾司宜目光放在前面的大院,“那,何为良人。”

“二殿下,可不就是良人。”景澜早看出二人不对,对于这类事并不稀奇,因为贵胄的妇人也有这等癖好。

这话本该让顾司宜高兴,但是顾司宜现在却是高兴不起来,当她知道了季般般做的这些事后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可以问,但是她不知自己还要不要信季般般。

顾司宜岔开了话题,“听闻东宫有一处地牢,我寻了好久也未曾看到。”她四处瞧了一下。

景澜想了想,“东宫的地牢,每个府上都有地牢啊,我们家的地牢是放银子的地儿,两个入口,一个是书房,一个是我娘的卧室。”

顾司宜停下脚步,每个府上的确都会有,地牢一般是用来藏酒的地方,以前的顾府也有,顾司宜没进过自然也不知道。

而这地牢并非是随处可以挖的,关卫的宅院都是有风水师看过,东宫亦是如此,皇宫御书房也是会有地牢的通口。

“去书房。”顾司宜提了裙摆加快了步子,东宫靠着皇宫不远,及笄那年刚回关卫的时候,太子有请她到府上参诗会,顾司宜寻了病重的理由拒绝,她并不想被一群皇孙公子当作物件观赏。

诗会的目的并不是吟诗,而是在各世家女儿面前展露才华彰显自己的才华。

东宫的书房很多,但是太子的书房却只有一个,景澜替顾司宜开门,贴心的将面前的蛛网拂去,日光顺着镂空雕花怕进来,顾司宜还能明显地看到空中飘的灰尘。

景澜吃了一口灰,捂着嘴咳嗽起来,顾司宜替他顺气,他边咳边说:“好歹也是东宫,也不知道派个太监打扫一下。”

封意晚跟到书房的时候藏在远处没敢走近,景澜是个练武的家子,走近了定是会被发现。

景澜好不容易缓了过来,他抬手说:“我没事,你看看那桌上的砚台是不是机关。”他指着桌上的砚台,砚台没有清洗,还剩了陈年老墨干在里面。

未作完的诗上覆了一层厚灰,连字迹都瞧不清楚,顾司宜掏出手帕擦了砚台,然后再伸手去碰,那砚台实在没办法下手。

她的白绢沾了灰尘,手绢角落绣的是她的小字,她扔到一旁,那砚台极重,顾司宜试了试左右扭动才发现砚台粘在桌上。

随着一声响动,屋中的灰尘也开始抖动,她掩住口鼻,角落的大理石板往后挪动,退到了墙下没有踪影。

她和景澜走到角落,仍是一条地道,地道还是常常的阶梯黑的伸手不见五指,这条地道和当年琼露殿通往隐仙殿的很像。

关卫皇宫的结构本就有借鉴了前朝行宫,做的像也是不奇怪,不同的是,下面是地牢,而浔安的只是通道。

景澜蹲下身子,查看后他环视四周,桌上的烛台积了灰尘,他迅速拿起桌上顾司宜扔掉的手帕,将烛台擦拭一番,烛上的灰尘擦去多的,剩下擦拭不掉的薄薄那层并不影响使用。

景澜吹了火折子将烛台点燃,然后走到了前面,他将衣角递给顾司宜,“姐姐,你抓紧我,我走前面。”

顾司宜嗯了一声,她抓着景澜的衣角,往深处时,她瞬间想起当年和季般般走在隐仙殿地道的时候,那时的她还会惧怕两具白骨。

回忆很长,脚下的路没给她时间回想起全部的过程,一盏烛台照不亮整个地牢,景澜在平坦的地方停下,让她站着别动,自己则去点亮地牢墙上的油灯。

当两盏油灯亮起来的时候,与想象中的区别很大,这里已经没有了住过人的痕迹,这么多年过去了,不过令她心疼的是季般般,如果在这地牢中待五年,到底会生怎样的仇恨出来。

顾司宜问:“景澜,你说五年不见光是什么感觉?”

“会瞎吧。”景澜将烛台搁置在墙边的木架上,木板被铁索固定在墙上,他拍了拍手上的余灰。

纪恒让季般般练箭,以此来定她的耐力,让她养好了眼睛,五年不见阳光,不会瞎,但定是不如她们看的清。

在这样的环境下苟延残喘,血脉传承哪里值得一提,季般般很坦然地说出,她在地牢活了五年,她全然已释怀了这些事。

若是记着仇恨,她哪里还能坐到今日的位置上,仇恨能蒙蔽双眼,也能让她失了理智,但是这些她都没有。

“走吧。”顾司宜转身,景澜刚点上的油灯,墙都未烧热,他连忙吹了两盏,绕到顾司宜身前,替她带路。

封意晚等久了索性就靠在假山上,刚想蹲下来,见顾司宜出来了,她急忙往后一缩,看着顾司宜和景澜闭门离开,她顺着方向挪动步子,直到人走远。

她随后便进了屋,她环顾屋中的布局,一眼便注意到桌上的手帕火折子,烛台的蜡心还未干,封意晚将顾司宜的手帕塞进自己的袖子里留了下来。

擦干净的砚台成了焦点,她试着转动,却见地道再次开了,开动第二次的时候,灰尘跌落的较少,封意晚运气好并未吃上多少灰。

她将烛台点燃,摸着墙壁下了地道,封意晚曾经怕黑,但是见了小皇帝弑母,季般般的阴狠,宫中尔虞我诈,以及父亲的死,没有什么比得上人心险恶更叫人惧怕。

封意晚点亮地道的灯,她点了刚刚景澜点过的那一侧,因为这边的壁灯较矮,够着轻松。

不过半壁灯点亮只能看清一角,南璟也有地牢,除了位置上的差异,封意晚没看出特别的东西。

对于顾司宜为何来这儿,她是一点也想不明白,她索性走到对面将另一侧的油灯也点燃,地牢在地下,阴气重,因此油灯皆是一面三盏,一面两盏。

应司天监说的顺风水,承天意。这些说辞在南璟很少有人信,往前推几个朝代,南璟并不属中原地界,不过是后来的帝王好战,收了南璟,南璟的信仰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发生了改变。

当封意晚点亮最后一盏油灯时,她在油灯上发现端倪,那铁铸的灯台做了手柄,封意晚一看便知那是机关。

她试探性地握住往下压去,只见地牢一声响动,侧面一面墙开出一道门,她愣了一阵,那门后比下地道时还要黑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