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1 / 1)

李忠点头,“是。”他一招手,几个太监便一步上来了。

季锦十挣扎了一下,“朕没醉啊,别动手动脚的,否则要了你们的脑袋。”

太监是会看脸色的,这是季般般的要求,纵使是天子,也要架回去,季锦十便这样被带了出去。

他前脚刚踏出去,宫女上了酒,漠原的龙膏酒装在琉璃瓶中,晃荡间能见酒色幽黑如纯漆。

季般般说:“使臣皆是漠原人,中原酒烈,今日刻意换成了龙膏酒给诸位。”说话间宫女已经斟上了,唯独季般般的杯中是茶水。

对于喝了好几日御酒的漠原使臣来说,见到龙膏酒像是见到亲人一般。

“殿下莫不是拿我们先前带的贡品招待我等吧。”札吉乌部的王子抿了一口,大笑道,他耳垂上挂着银饰,札吉乌部的身份越尊贵,耳垂上的银圈也便越大。

季般般不怒看向顾司宜,顾司宜会意后,颔首行礼说:“我朝不盛产龙膏酒,但上至帝王世家,下到坊间黎明都喜这龙膏酒,龙膏酒味醇浓,饮之令人神清有益体之效,家家户户都囤了些,再怎么稀缺也不至于拿贡品给王族。”她带上笑低头。

鸿胪寺的其他官员对顾司宜这个回答并不满意,云乘尚不发话,他信季般般会有足够的办法将此事处理好,也信自己的学生顾司宜有这个能力。

顾司宜的回答让外臣对谈判更加有了底气。

漠原使臣笑笑:“那囤的喝完了,岂不是就喝不上了,龙膏酒既然在大北如此受欢迎,昭邱如今土匪横行互市已闭,不如殿下同意在泗州重开互市,修官道让两国恢复商贸。”

季般般不看他,吃了一口菜,抬眸看到门口教坊司的乐妓进来了,“可敦听听教坊司新编的曲子。”她将目光从易初公主脸上挪到刚刚说话的使臣身上,以至于不让漠原使臣感到被忽视。

顾司宜见着乐姬想起了王淑语,前段时间,崔以朗还找到她,让她跟季般般说脱了王淑语的贱籍,顾司宜在太史院一查才知,季般般在去年便将这事儿办了。

乐姬们抱的是中原琴坊制的胡琴,并不是买不到漠原正宗胡琴,教坊司的库房留了很多,但这是她今日刻意安排的。

而乐妓并非是选的胡人,而是北教的关卫姑娘,这些姑娘比浔安南教的姑娘瞧着更加高挑出众。

易初公主一瞧淡笑说:“这胡琴若是不用漠原的骏马尾制琴弦,弹的声儿也是差了点的。”

话落席间的漠原人传来笑声,其中最突出的便是札吉乌王子的声音。

鸿胪寺的使臣低下头,都不接话,教坊司怎么会这么安排,无疑是打自己的脸。

等到笑声渐弱,顾司宜一笑说:“可敦不知,大北擅音律,在关卫的胡姬也是众多,胡琴自是不缺。一把上好的胡琴能用上十年,但这泗州一战后,关卫的乐姬们都不用这漠原胡琴了,反而是用我朝琴坊制的,从前有胡商贩卖的时候这斫琴师银钱挣得少,现在反倒是生意好了起来。”

季般般低头一笑面上尽是欣赏,顾司宜在这场合下不紧不慢说的条条有理。

席间这时除了琴音便无任何杂音,封意晚看向易初公主,想知这话要怎么接。

“可胡琴终究得是漠原制的才能算好的胡琴,懂音律的自然知道一把好的琴何其重要。”札吉乌部的使臣说话了,他眼睛还盯着乐姬的指尖。

顾司宜颔首,“自然是如此,不过在关卫听琴的始终是中原人,入乐坊的,进青楼的有几个是为了听首曲子,我朝乐器众多,何必非得弹这胡琴,就像我朝初建以武治国,今年参与武考的男子远超往年,而他们也并非为名为利。”

这话听的使臣茫然,易初公主一声冷笑,“不为名为利,那为了什么?鸿胪寺的官人伶牙俐齿没想到谈不切实际更是一把好手。”

顾司宜沉默半刻站起身,对着季般般行了礼,“殿下,不知臣是否能解可敦之惑?”

季般般点头,脸色自然,她放下筷子,“可敦问了,你答便是。”

“是。”顾司宜抬头,环视席上说,“五年前漠原八部马踏关卫,数万冤魂陨落城楼,十载山河埋至亲骨血,煮酒言茶谁还愿谈理想抱负,我朝男儿顶天立地自是爱憎分明,他们要的,不是铅华洗尽仇恨,是双刀寻仇。”

外臣倒吸一口凉气互相对视一眼,五年前是死了不少人,连札吉乌王子脸上的笑都凝聚了。

季般般右手重拍在桌上,席上顿时安静,弹琴的乐姬停下腾地跪在地上。

“身为鸿胪寺使臣,竟话中挑起两国纷争,该当何罪!”季般般从位置上站起来,封意晚看了看顾司宜,又看看季般般,一脸茫然。

顾司宜连忙跪在地上,“殿下饶命,臣并非挑起两国纷争,而是句句实属。臣一心望两国和平,减少战乱。”

“拉下去,杖毙。”季般般转身不再看她。

“啊?”李忠骤然抬眼,他忙的低下头,吩咐太监将人拖走。

太监还未近顾司宜身,易初公主起身拦下,“慢。”

这个字一蹦出,季般般嘴角浮出淡淡地笑意,易初公主转向季般般低身,然后说:“殿下,如今昭邱战乱,唯一互市商道已闭,若是在泗州开设互市,必定是对两国邦交有好处的,至于官人说的不可否认,五年一战确是害了众多无辜,恢复两国商交,能平众怒。”

易初公主怕的便是这点,因为顾司宜这话说到点上了,大北不需要漠原,而漠原需要依附的是大北。

“今年招收了新兵,昭邱尚在平叛,这条款可敦留下,等到平叛后,我会和陛下好好商量。”季般般并不转头看她。

易初公主看向别的使臣,犹豫一阵后说:“赋税多缴三个点,开设官道大北三成,剩下的由漠原出,殿下看如何?”

鸿鸬寺使臣哗然,心里都在清算,席间着急的不仅是外臣,还有内阁,季般般迟迟不做决定。

好一阵她顿时转过头,看着易初公主,微微一笑,“好。”

众臣松了一口气,这是拖了这么久都拖不来的条件,季般般抿着笑将目光放到顾司宜身上,封意晚怔住了,顾司宜做了这事儿,那她还有何条件与季般般交换。

第110章 军棍

军营外旗帜飘飘,景听尘战败后退到嘉郡,淮盛文接了圣令很快便从赶到了战场,昭邱乃至丹山地界都让土匪扎了根,好在昭邱直通浔安的官道一直被封,才未然他们直入浔安。

这一战持续的时间较长,军营等来了使臣出关卫的消息,也等来了数万援兵,唯独不见朝廷拨粮。

在援兵到后的半月里,枯山已绿,营中除了炊事房别处不再生火,而也到了休战的时候。军队旗帜飘的越是厉害,营中便越是凄惨。

余阳一沉景听尘巡视一番军营后她顿下脚步,抬眸看向高山青涩山峦层层叠起。作为大北的最东边,它没有偃台的山峰瞧着高大耸立,残光横照也不能让它娴静妩媚,然而就连这样的景象也配不上军营的哀嚎。

景白烯巡视完军营后在景听尘身后停下,他的面上并不好看,“来人!将景听尘绑起来,上军杖。”景白烯冷言让所有人唏嘘。

大宝说:“将军,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