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哪怕花陵现在不自绝经脉,就凭他这般严重的内伤,恐怕也撑不了几道天雷劫。

可凌子宵并没有将这个事情和沈檀深吐露。

他担心沈檀深担忧过度,而这是花陵该受的,不过按照男人心软的性子,不会对花陵不管不顾。

果然下一刻,沈檀深就为花陵出声道:“救他,别让他死……”

但是沈檀深很快就僵了一下,他也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于是连忙看向凌子宵,踌躇道:“子宵,你会不会觉得我对花陵……太过心软了?”

可还未等凌子宵给他答复,沈檀深便移开了自己的目光,他眼眶酸软,此刻更是不敢面对凌子宵。

他心中苦涩,却格外坦然道:“花陵不该死,那些都不是他的错。”

沈檀深合上眼,无力感不停地翻涌上来。

过往种种,一一在他脑海里浮现。

他痛苦道:“我已经历过太多分别,无法再看着你们其中任何一个人受伤或者死去。”

所以,他会对叶星阑心软,会对花陵心软。

凌子宵体谅他,包容他,可他却怎么也狠不下心来。

沈檀深的肩膀有些颤抖,花陵寻死一事已是让他受惊,说出此番话后,他更是为自己的优柔寡断感到羞愧。

“对不起,子宵,我……”他在等着凌子宵对他失望。

凌子宵转过身来道:“师尊,过来。”

他朝着沈檀深伸出一只手,面色冷淡,看不出来喜怒哀乐,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正凝视着沈檀深,将沈檀深此刻纠结痛苦的模样印刻在其中。

沈檀深红着眼眶,他朝着凌子宵走过去,伸手搭了上去,同凌子宵十指相扣。

凌子宵的目光先是停留在他和沈檀深十指相扣的手上一瞬,随后才落在了沈檀深泛红的眼眶上。

他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擦拭着沈檀深的眼角,像是要把那抹红晕抹去,好像这样就能将男人不好的情绪一同抹去。

“师尊想要怎么处置花陵,都是师尊可以决定的事情,我是师尊的道侣,自是会理解师尊的不易之处。”

凌子宵冷淡的声音响起,带着安抚的意味,他低头,吻在沈檀深的额头,声音冷淡道:“花陵已经撑不了几道天雷劫了,我们也需要魔气,魔界日后必将大乱,师尊所做都是为了大局。”

沈檀深看着为他寻台阶下的凌子宵,整个人才放松下来。

他道:“那先带他回清涯居疗伤吧,其他我自会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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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魔界魔宫。

花陵失去了某些记忆,在他受完九九八十一道雷劫的惩罚后。

准确来说,花陵连他自己是怎么受完那九九八十一道雷劫的都不知道。

毕竟他当时受了那么严重的内伤,又刚刚签下魂契……理应是不可能撑下来的。

可他对于自己被关在后山阵法里的记忆零碎且模糊。

花陵本人对此丝毫不觉得有任何奇怪,心境也变了许多。

他只觉得他遗忘了一件极为重要的的事情,可绞尽脑汁却也想不起来他到底遗忘了什么。

每每去想时,他的脑海便是一片空白,唯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欣喜和难以言喻的苦楚不断地萦绕在他心房,令他只觉得怅然若失,久久不能回神。

离沈檀深和凌子宵那场道侣大典已过了数月,可自那后,他便再也没有见过沈檀深。

在他受完雷劫后,凌子宵没有将他关在后山面壁三年,反倒是魔界因他同三清门签下停战协议,又自愿成为沈檀深契奴一事闹得不可开支,几个平日里对他不满又暗藏贼子野心之辈更是直接和魔宫这边撕破了脸皮。

他们自拥为王,各行其是,想趁着此刻修真界烂摊子还没处理完干净的混乱之际,联合修真界那些道貌岸然,蝇营狗苟之辈企图挑起两界纷争战乱,倾覆三清门和魔宫两大势力,引致天下大乱,好重新划分六界权势格局。

这些都是花陵后来醒过来才知晓的,他连自己是怎么从三清门回魔界的都不知道。

他逼问左右护法,才得知他们带了人潜入三清门,想要冒死将他从三清门救出,结果扑了个空,反倒被凌子宵一网打尽,是沈仙尊求情,凌子宵才同意让他们从三清门带走他的。

听到这里的花陵面无表情,眼神却晦暗莫测。

护法继续说着,说他似乎受了很严重的内伤,一直在沉睡,直到他们将他从三清门带回到了魔界才苏醒了。

花陵大概猜到是沈檀深用魂契控制了他。

可是,花陵的直觉却在冥冥之中告诉他。

不止是这样,还有一件很重要,比他性命还要重要的事情……

可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值得沈檀深动用魂契也要掩饰下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

想到这里,花陵便又头疼了起来,他双眉紧皱,不得不伸出手,缓缓揉着自己的额头。

他不知道,他那眉间魂契所形成的朱砂衬得他那张瑰丽俊美的脸勾人心魄,却在他烦躁的神情里越发耀眼。

很快,他莫名其妙地又走神了。

“主上,主上?”

旁人小心翼翼的呼唤将花陵神游方外的思绪拉了回来。

花陵回过神,他挑着眉,才想起这几个月,他回来后一刻不歇地扫除叛党,清理内乱,好不容易风平浪静下来,魔宫众人却还要找他商讨叛党怎么处理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