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 / 1)

“初一!”霍景双轻咳了一声,“你娘也知道错了,她下次不会的!”

“就是!”纪蓁瞧出儿子心情不好,连连点头做乖巧状,“你放心,我保证,我以后一定不吃外面任何东西,也不跟不熟的人多说一个字!再说了,这次的事,我也是防不胜防啊。我哪知道我会衰到这种程度?只是帮宜清掌房去取个药罢了,居然能碰到这种丧心病狂的色狼!真是世风日下,一个小小司药都有这么大的胆子,简直就是目无王法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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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蓁,”霍景双听她提到宜清,微垂了垂眼皮,轻声道,“有件事,还是我跟你说吧!”

纪蓁低头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你说啊,我听着呢!”

“你失踪的那天,娑罗院的桑女医被侍候她的宫奴七巧给烧死了,而你的失踪和这场大火,都是、都是宜清的主意。”霍景双说到这儿,蓦地一握拳头,“不过,你放心,阿蓁,这种事情,以后绝不会有下次了。”

纪蓁的脸还有一半被茶杯遮着,却久久都没有动作。

偌大的房中,只烛火时不时地因为从没有闭拢的那两块青砖间灌进来的夜风而微微跳动两下。

过了许久,她缓缓放下手中的杯子:“她现在在哪里?”

“已经被送去慎刑司了。她……她差点杀了谢将军家的小姐,仅凭这一点,她也没机会再出慎刑司了!”

“我知道了,”纪蓁点了点头,“时候也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有初一在这儿陪着我就行了。”

“内藏府那边我已经跟胡大人说过了,你好好休息,晚几天去应卯也不要紧的。”霍景双说着,看了看一言不发的纪蓁。

纪蓁“嗯”了一声算是答应,霍景双这才转身离去。待他离开之后许久,纪蓁才掀开被子起身下床,走到初一身边,眼中满是哀色:“你是不是一早就猜到了?”

初一不置可否,盘膝坐在案前,神色恬静地看着面前的书页。

“初一!”纪蓁狠狠扫开他面前的书,“我记得你从前总让我劝景双尽快和她要个孩子。你当时是不是就察觉出她不对劲了?”

“其实,以你的性子,如果不是真的喜欢霍叔叔的话,这么多年,你不可能默认他这样帮助照顾我们,不是吗?”初一抬眸与她对视,母子二人如出一辙的狭长凤眸,一个深晦如海,一个清澈如镜。但他这话一说完,纪蓁的视线立时便移开了:“现在是我在问你事情,你少在这里转移话题!”

“当年你们明明已经打算在一起了,如果不是发生了那件事,你们不可能分开。事实上,当年宜清刻意接近你,就是冲着霍叔叔去的。可你选择假装大方撮合他们,你不可能不知道,霍叔叔最后下定决心和宜清成亲,是因为她成了安乐堂的掌房,今后可以庇护我们!”少年说到这儿,扫视了一眼明显再次心虚的纪蓁,“身为霍叔叔的枕边人,宜清从一开始知道自己得不到他的心时,就意味着她永远不可能和你真正成为知己。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所以,你自责是应该的,她恨你也是应该的。她错就错在用了这样阴狠的手段!”

纪蓁张了张嘴,却是无法反驳。

“你若真觉得后悔难过或者自责歉疚,那么,记住一个道理。”初一看着桌上跳动的烛火,声音异常坚定起来,“今后一旦确定什么东西是你想要的,就要牢牢把握,决不给任何人动摇破坏它的机会!”

“咕噜……咕噜……”

从纪蓁腹中传出擂鼓之声,满室的凝重气氛霎时被打破,纪蓁一吸鼻子:“那好,我现在就要吃面,你去给我煮!”

少年鄙夷地看了她一眼,却还是乖乖起身往木梯前走去,走了几步,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道:“对了,你昏睡不醒的时候,你未来的儿媳妇来看过你了。”

“我未来的儿媳妇?”纪蓁愣了愣,倏地睁大了眼睛,重复道,“我未来的儿媳妇?我什么时候有未来儿媳妇了?!”

少年哼了一声,大步迈上了木梯,眸中有淡淡暖意被院中的月光照亮。

远处的京都东城谢府,睡梦中的谢宴忽然一个翻身,手掌触到腕上的小叶紫檀的手串,小脸下意识地也凑到了油润的串珠上轻蹭了两下,窗外月色如洗,不知谁人入梦来……

第二章 灵均魅影

1

深夜的皇宫内,灯笼十步一盏,百步一行,虽然遥遥看着光亮温暖,但走近灯下时,反而觉得四周的花草树木影影绰绰被风吹得窸窣作响,灯影摇晃间颇有些狰狞之状。

提着裤子从茅房出来的灵均殿太监小顺子猛地一回头,眼角余光里似乎看到一抹人影迅速闪过,他吓得立时僵在了原地不敢动弹。

他突然想起今早,刚从殿后的枯井里捞出来的宫女花团的尸体。

黑发乌凄凄地缠在惨白的一张俏脸上,那种不带一丝生气的冰冷模样,简直能让他吓出尿来。

一阵风吹过,后颈处的汗毛几乎根根倒立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往自己耳边吹了一口气般,小顺子再也受不住,连连倒退了好几步,低呼一声:“谁?”

夜色中,他睁大眼睛,极目看去却只见风摇花枝,哪有什么人影?

“你鬼叫什么!”一个阴森森的苍老嗓音忽然在身后响起。

小顺子吓得一激灵,连忙弯着腰,提着灯笼便要逃走,却冷不防身后有一只手死死抓住了他的衣领:“你个小兔崽子,这大晚上的到处乱跑什么!”

“干……干爹?”小顺子靠仅剩的一点理智分辨出声音的主人,正是灵均殿的管事苏公公,自己四年前认下的干爹,这才松了口气,耷拉着脑袋应了一声,“我……我上趟茅房!”

“上完了就赶紧回去!”苏公公哼了一声,松开抓着他衣领的手,两人一起回到廊檐下。小顺子不经意地往柏妃的寝宫看了一眼,却赫然发现寝宫门前,一个着素色单衣的女人正直愣愣地立在夜风之中,形同鬼魅般直勾勾地看着东宫方向,苍白的脸被黑发覆了一半,发丝飞舞,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直吓得小顺子惊呼一声,手一抖,灯笼无声跌在地上。

“干什么?你这是作死呢!”苏公公细声骂道。

小顺子却指着被夜风吹得衣袂翻飞、长发乱舞的柏妃:“干爹,是娘娘,娘娘……”

苏公公一看是柏妃站在殿外,连忙大步上前搀住柏妃的手臂,小心翼翼道:“娘娘,外头风大,奴才扶您回屋吧!”

“苏公公!”柏妃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目光似乎能越过漆黑夜色飞向东面的某座宫殿,“是兴儿在哭吗?我听见了,是我的兴儿在哭。”

苏公公闻言,眼眶一阵泛红:“娘娘,您这是睡迷糊了。太子殿下泉下有知,知道您如此自苦,如何走得安心?”

“我真的梦见他了,就在东华宫,他伸长了手,喊我救救他。”柏妃说着,一把捉住了苏公公的手,目光也跟着迷乱起来,“苏公公,你没听见吗?”

“娘娘,谢夫人劝您的那些话,您都忘了吗?您可万万不能再这么总拿针戳自己的心了。殿下生性纯善,最是疼惜您的,如今他不在了,您更要好好保重自己,才能告慰太子的在天之灵啊!”苏公公一边扶着她,一边冲一旁的小顺子使了个眼色,“咱们先进屋,奴才给您倒杯热茶,现下还早,您喝了参茶还能再睡一觉呢!”

柏妃这次倒没坚持,任苏公公扶着她往寝殿走去,屋里的静神香还沉沉地燃着,但本该守在外间值夜的宫女锦簇却不见了影踪。

苏公公扶着柏妃坐回到床上,见她神色恍惚,脸色被夜风吹得苍白,显得整个人孱弱堪怜,不由得叹了口气。他一边出来亲自准备参茶,一边叫过被吓坏了还没回过神的小顺子:“还不快去把锦簇给我找回来,今晚不是轮到她值夜吗?”

小顺子看他神色不善,只能硬着头皮、壮着胆子去找人。不多时,苏公公端起刚煮好的茶正准备送进去,却见小顺子连滚带爬地从外面进来,惨白着一张脸,整个人抖得跟筛糠似的。

“你撞鬼了,脸色这么难看!”苏公公看着这个胆小如鼠的干儿子,一脸恨铁不成钢。

“干、干爹,锦簇、锦簇她……她吊死在东边的老槐树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