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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妃说到这儿,已经泪水汹涌:“若不是小顺子奉苏公公的旨意,去东华宫收拾太子旧物正好听到她们私下议论此事,告诉了苏公公,本宫至今还被蒙在鼓里,以为真是我的兴儿命薄福浅……”
“娘娘审了那两个贱婢足足两日,她们才承认是她们无意中用了催情之物害死了太子!娘娘找太医求证此事,太医才隐晦承认,因事涉太子贤名,加之那催情药在宫中使用多年,若是将能致人暴亡之事宣扬出去,只怕整个尚医局都要遭殃。所以太医一直不敢声张,只说太子是突发急症暴毙的。”苏公公不忍见主子凄伤的样子,替柏妃说道。
谢宴默然许久才开口道:“这样说来,这事的罪魁祸首,还是万贵妃了!”
“万氏从皇上潜邸时便是他的侍女。因为年长皇上七岁,十分乖顺体贴,时日久了,皇上便将她视作最贴心的人。后来皇上登基,便立了万氏为妃。万氏有孕后,皇上曾有意等万氏产子后立其为后却被太后所阻。太后直言她出身轻贱,不够资格执掌凤印,还逼皇上从当时的秀女中挑了些资质好的充入后宫为皇上开枝散叶!”柏妃说到万贵妃时,目眦欲裂道,“我便是那年选秀时和你娘一同入宫的,不过你娘落选去了尚医局,我却被太后看中留了下来。这么多年了,本宫始终记得,皇上头一次驾幸灵均殿那夜,万贵妃还特意带人来灵均殿,嘱咐本宫好好侍奉皇上。可是那晚,就在殿外,苏公公亲眼看到她将手中一条帕子生生绞碎。她当时怀着大皇子,却因为忍气吞声而动了胎气,早产了三个多月,分娩时她因为气郁血虚,伤了宫房不能再孕!所以,皇上对她的愧疚又多了一分,自此之后,对她更是言听计从!”
谢宴听完这番话,倒对万贵妃生出了一丝同情来,但她旋即发现了柏妃娘娘和苏公公似乎都在刻意转移话题,避开今日袭击她的事,于是不死心道:“那、那我呢?为何要让苏公公突然袭击我?娘娘还特意引火上身,将胭脂撒在自己身上,让人觉得此事与您有关?”
柏妃却在这时蹙了蹙眉就此打住了话题:“时候不早了,本宫也倦了,其他的事,明日再说吧!”说完,径自起身便要回自己的寝殿。
她回避得如此直接,谢宴虽满腹疑云却也只好起身抚着脖子上一直强忍着痛的伤处往自己住的偏殿走。结果刚出灵均殿,便在殿外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灵均殿外,初一一身绛紫色宝相花缂丝锦袍,身姿玉树般亭亭候于殿外,正仰脸望着天边明月,神态安静专注。
大概是听见了谢宴的脚步声,他回眸望来,看到谢宴身影的刹那,微微一笑。
那一刻,仿佛万树花开,又似千帆待雪。
谢宴只觉心跳声震耳欲聋般,脑中一片空白,只痴痴看着这人,不懂世上何以有人气质容颜都能如此出众。
“谢姑娘,您来得正好,这位公子说是您的朋友,来求见柏妃娘娘的!”他身旁的小太监一看谢宴出来,连忙解释道。
谢宴这才想起之前的事,一把拉过初一:“你怎么来了?”
初一的视线却径自盯着她方才抚着的脖子上,好看的烟眉微微拧起:“你这伤怎么看着竟比上午又严重了?出什么事了?”
“灵均殿出了点事,柏妃娘娘现下只怕不会见你!”谢宴一边说,一边看了看一旁好奇的小太监,索性拉着他步下台阶,走到僻静处,才小声将中午发生的事和方才在殿内时听来的那番话都告诉了初一。
初一沉吟了片刻,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颈上的伤,眸色深沉竟似带着几分薄愠:“这么说,他们是故意留你在宫中小住,并设计袭击之事,做戏给人看喽?”
谢宴默然许久,才幽幽道:“也许,柏妃娘娘有她自己的打算,其实苏公公下手很轻,确实没有要伤害我的意思,是我自己当时慌了手脚……”
“我知道了!”初一打断她,语气中带了丝不容辩驳的坚定,“你带我进去,其他的事我自会处理!”
他眸色比这夜色还要深沉,表情是笃然的成竹在胸。谢宴这才意识到刚才喁喁私语时两人靠得太近,近到他身上的淡香都萦进她的呼吸里,连忙一脸认真道:“你……你真觉得现下这个时机,合适?”
“回去马上叫人拿药膏把脖子上的瘀青处理一下。”他说着,深深看了一眼她的伤处,然后自顾自地转身往殿内走去。谢宴只好急急跟了上去。
“他是谁?”柏妃讶然地看着忽然闯进来的初一和去而复返的谢宴,目光犀利地上上下下将初一打量了一遍,才转头去问谢宴。
谢宴犹豫着看了一眼初一,初一却冲她安抚地笑了笑,对柏妃道:“我是谁这个问题,取决于娘娘听完我接下来这番话后的决定。”
柏妃脸色略显不悦:“阿宴,本宫现下没有时间……”
初一不以为然地抢过话头:“苏公公对柏妃娘娘忠心耿耿,为配合娘娘,如此煞费苦心甚至不惜众目睽睽之下亲手扼伤您嫡亲的外甥女来故布迷阵,难道娘娘所图就只是为了闭门谢客,从此在灵均殿清净度日吗?”
他这话一说,柏妃脸色一变,先是狠狠瞪了谢宴一眼,显然猜到谢宴将之前发生的事告诉了初一。谢宴心里发虚,刚想解释,却听初一道:“太子死时据说身边只有两位侍候他的宫女,而这两名宫女相继死在灵均殿,足见她们的死必与太子殿下之死有关。柏妃娘娘贵为后宫妃子,想处置一两个宫女,其实远不必如此兴师动众,随意找个理由发落了她们便成。而您不仅用了最笨的法子杀了她们,还对宫中这两日四散传播的谣言不加制止,大有任其扩散之意,更不惜使出苦肉计,对谢姑娘下此毒手,我能想到的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娘娘这是要置之死地而后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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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话一说,柏妃果然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你胡说什么!你究竟是什么人?”
初一指了指屋中宫灯灯罩外的一只飞蛾:“娘娘入宫二十年,心里清楚得很,莫说您手上拿不出万贵妃谋害太子的证据,便是真有证据,以皇上对万贵妃的情分,您也未必有十成胜算能扳倒她。那么要为太子报仇的话,唯一剩下的一条路,就是在如何不合理却合情的情况下,有个人站出来和万贞儿玉石俱焚!而这个人,除了要无牵无挂,对您忠心耿耿,甘愿为了您以身赴死,还要确保事发之后,不会牵连到您的头上,甚至连您都成为其中一位受害者……”
“够了!”柏妃忽然大叫一声,阻止他再说下去,脸色惨白地冲谢宴道,“宴儿,你先出去!”
“娘娘!”谢宴被初一的结论惊得有些不知所措,但见柏妃神情不对,咬牙扑通跪在了地上,“先是侍伺过太子的花团、锦簇,然后是我,接下来是不是就要到万贵妃和您了?这就是您和苏公公的真正计划吗?”
柏妃默然半晌,才幽幽叹了口气:“宴儿,本宫心意已决,从杀花团、锦簇那晚起,本宫便没有回头路了。”
初一却是点头道:“灵均殿上下都知你曾是柏妃娘娘心中最理想的太子妃人选,苏公公若真要走上疯魔杀人之路,必然绕不过你。若一切顺利的话,三日后的太后寿宴之上,他这个可以自由行走在诸位宫妃贵人身边的内侍便可瞅准时机,忽然发作,先杀掉万贞儿,再刺伤娘娘……”
柏妃听到初一此话后,脸色已是彻底变成灰败,颓然地倒在椅子上,苦笑出声:“这已经是本宫能想到的胜算最大的办法了,原本,本宫是打算亲自动手的,可是苏公公不肯……”
“娘娘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初一叹了口气,“太子之死距今已有数月,花团、锦簇之事却时至近日才东窗事发,还是由一个小太监口中说出,娘娘就不曾细想过吗?”
“细想?”柏妃和谢宴皆是一愣。
“太子的真正死因虽已被证实,但花团、锦簇既是真正知情的人,那么她们心里应该最是清楚,此事只有永远烂在肚子里才可保她们活下去。普天之下,做了亏心事的人,别说是经常把这事拿出来说给旁人听,就是自己,只怕都不愿想起的。矛盾的是,这涉及生死的天大秘密,她们却无端说出来,还那么巧被小顺子听到?”初一此言一出,柏妃的脸色顿时由白转青,难以置信地睁大了双眸。
偌大的殿中,一时静寂无声,谢宴只觉这一晚经历的事情太多,脑子明显有些不够用了。
结果还是柏妃先回过神,她冲谢宴倦极地挥了挥手:“宴儿,我和这位公子有话细说,你先退下吧!”
谢宴不放心,转头去看初一,却见他一脸坦然地对她微笑,目中尽是安抚之意。
谢宴无奈,只好往殿外走去,从初一身旁走过时,却听他低声道:“记着让人处理颈上的伤!”
谢宴被他的小动作吓了一跳,生怕柏妃听见,一边又羞又急地瞪了他一眼,一边往外走,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刻意放慢,就听柏妃沉声在问:“说吧,你要求名,还是求利?”
“娘娘误会了!”初一声音铿锵,“在下此来,是有事相求娘娘,还盼娘娘成全的!”
成全什么呢?
磨磨蹭蹭已经走到殿门处的谢宴,被夜风一吹,身上不觉打了个激灵,却也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轻叹。
这长夜漫漫,宫闱深深,她忽然有些思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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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公公听见门口的动静,只当是小顺子来了,依旧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直至一声幽幽的叹息在床边响起,他才蓦然睁开双眸:“娘娘?这么晚了,您怎么……”
柏妃面带倦容地坐在了靠窗的椅子上:“公公,咱俩原先商量的事,怕是行不通了!”
苏公公连忙披衣起身,端起茶壶准备给柏妃倒茶的动作也停住了:“咱们明明都商量好了,前前后后都参详过确保万无一失的,如今箭在弦上,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