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的功夫,萧淇便查到了些蛛丝马迹,“昭录生前,曾和府内的人说过自己有家了。陛下也知道,昭录是个孤儿,如今说自己有家了,显然是奇怪,臣去查了他在府外的私宅,找到了一对被损坏不久的尸体,也许这就是他所指的家人吧。”
虽然根本无法证明昭录与青凌王有勾结,但赵忱已经能猜出了事情的全貌。想必是青凌王自称找到了他的父母,以此来威胁昭录背叛赤安王,只是不知,昭录在给曾经的主子下毒时,有没有那么一瞬间想到过赵安曾经对他的好。赵忱叹了口气,“萧淇,陪朕出去走走吧。”
萧淇知道赵忱心情不好,赵忱从来没有把赵安赵凌当作敌人,哪怕是赵凌现在在与他争皇位,赵忱也不可能直接害了赵凌的性命,也许是被赵凌的凉薄伤了心吧。
赵忱看着御花园的石凳,曾几何时,他们兄弟四人也曾围在这里吵着嬷嬷讨糕点吃,他怔愣着望着身旁飘动的柳枝儿,坐在了石凳上,一如幼时那样,可如今,他们兄弟只剩了最后二人。“萧淇,如果由你来选,你会为了父母的性命背叛朕吗。”赵忱没有看萧淇,只是无神的望着远方,萧淇清楚,无论他如何回答,赵忱都不可能以此为名伤害他。
“没有这个可能,微臣无父无母。”萧淇站在赵忱身后,轻声道。赵忱微微笑出了声,“若是有一天,他们说找到了你的亲人,那时你会怎么办呢。”
萧淇道:“臣会告诉他,此人并非微臣的亲人,微臣的亲人,唯有陛下。”
“你惯会讨朕欢心的。”赵忱无奈的摇了摇头,才趴在了被太阳晒得发烫的石桌上,良久,才又有些悲凉道,“萧淇,你说,这皇城里的感情,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父皇没了,大哥没了,二哥也没了,这里到底要收走几条命才会消停…”
“陛下不该想这些的,皇位的争斗,会让人迷失了心,从开始斗的那一刻,他们便不再是陛下所熟识的兄弟了。出生在皇家,这是陛下无法选择的啊。”
赵忱闭上了眼,夏日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本是该很暖和的,可赵忱只觉得浑身发凉,“若是有一天,死的人是朕…”话还没说完便被萧淇打断,“陛下!”赵忱一愣,苦笑一声,“罢了,罢了…”
萧淇看着赵忱原本发颤的肩膀逐渐平静,呼吸也变得均匀,他抬头望了望,又看见赵忱的脸整个暴露在阳光下,许是阳光太过刺眼,他好看的眉头微微皱着。萧淇向前走了几步,宽大的肩膀投下的阴影将赵忱整个脑袋都融入其中,为他遮挡住了全部的阳光。
看着赵忱毫无防备的睡颜,他的眼角甚至还带着些泪珠,赵忱很少落泪,该是难过坏了吧。萧淇几乎是不受控的抬了抬手,想为他抚去眼角的泪珠,却在靠近赵忱脸的瞬间停滞了。他紧咬着下唇,皱着眉捶了捶自己的心口,他这是,在做什么啊!
他是陛下的臣子,不该,也不能做出这样逾矩的事。
不知从何而起的风,吹乱了萧淇的长发,他微眯着眼又走近了两步,替赵忱挡着吹来的风。这阵风卷下了不少微黄的柳叶,在空中劈里啪啦的响着。赵忱的头发也卷了片落叶进去,任风怎样吹,偏偏是落不下去。
萧淇的心一紧,也许是私心作祟吧,他抬了抬手,告诫自己,这只是在帮陛下,没什么的。可当他的指尖触碰到赵忱柔软的发梢,他的心口像是被人拿羽毛轻轻划过,酥麻的厉害。取不下来,他微颤着指尖,卷动着赵忱的发丝,偏偏不能如他的意,他的尾指的指尖擦过了赵忱的脸颊,略带粗糙的触感让赵忱无意识的发出一声颤音。
萧淇浑身的血液都冲到了一处,他面红耳赤,停止了手中的一切动作,指尖的几缕发丝顺着指缝滑下,手指处传来的敏感让他几乎是控制不住的一颤,陛下真是…他的毒药。看着赵忱的脸,萧淇似乎是被蛊惑一般,手缓缓地下坠,直至覆上了赵忱的脸颊。
他的皮肤极其细腻白皙,与萧淇肌肤的小麦色形成鲜明的对比。萧淇练武多年,掌心多是发硬的茧子,他不敢移动分毫,看着赵忱微颤的眼睫,心下微动,小指抬了抬,用指尖拨弄着赵忱纤长的睫毛。
这样的时光能再长些就好了,他只放纵这一次,真的就这一次…萧淇闭了闭眼,却猛然听到身侧传来声音
“你在做什么。”
--------------------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太平并不知情哦,但是以后早晚能听见他的哀嚎,毕竟萧淇和陛下是官配嘛/手动狗头/
第16章 你喜欢陛下
那声音响起的瞬间,萧淇立马弹回了自己在赵忱脸上的手,后脑攀上了丝丝凉意,他僵直着后背,几秒后才直直跪在地上,“微臣,参加公主殿下。”他的掌心还带有赵忱的温度,他以为这会是他这辈子都深藏心底的秘密,却没想到,竟然这么轻易的就被人窥探了去。萧淇不敢想后果会是什么。
来人正是长容公主,她上前一把推在萧淇肩头,然而萧淇只是晃了晃身形,并没有倒,这让长容更是生气,“本宫在问你话,你方才在做什么?!”
“微臣…”萧淇咬着下唇,低垂着脑袋,“微臣只是,见陛下发梢有落叶,才为陛下摘了而已,不知公主指什么?”
“萧淇,别装傻,本宫看的清清楚楚。”长容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本以为萧淇不喜欢她,只是因为萧淇的心本就不容易向别人打开,却从没想过,萧淇的心里居然藏着这样的秘密!
他抬起头,面色微冷,“微臣不懂公主意思。”
“从前竟没发现你是这样的人!若是三哥发现了…”长容越想越生气,声音也不自觉地拔高了许多,萧淇还没来得及阻止,便听见赵忱带着些鼻音的声音响起,“怕朕发现什么啊?”
他揉了揉眼睛,才看清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孩,“长容?今日怎么有空进宫来了。”
“长容参加陛下。”她微微欠身行了礼,“二哥的事…臣妹也听说了。”
“原来是这事。”赵忱的嘴角又是泛起苦笑,“已是无力回天,长容与朕…都要看开些才对…”
“陛下真的能看开?!依臣妹之见,就该把害了哥哥的人千刀万剐才是!三哥做了皇帝便不顾兄弟情谊了吗?!”赵安对长容是极好的,他们是一母所生,长容自是无法容忍自家哥哥就这样殒命的事实。
赵忱叹了口气,“你可知,害了二哥的人,是谁?”见长容一脸不解,他又道:“昭录。”
长容的脸霎时变得惨白,她一阵错愕,连连道,“不、不可能,昭录是哥哥身边待得时间最久的,怎么可能是他害了哥哥!昭录呢!我要和他对峙,我要和他对峙啊呜呜呜…”她说着便蹲地崩溃的大哭出声,想到哥哥曾经像她承诺,若是当了皇帝必把这世间所有她喜爱的东西都捧到她面前,而如今…长容更加无法接受的是,害了哥哥的人居然还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昭录。
“长容,昭录他,已经自尽了。”赵忱闭上了眼,掩下了他眸子里的悲苦,他们赵家的儿女,为何不能相安无事,非要落得这般手足相残的境地。
“他凭什么去死!凭什么带着哥哥的命去死啊!!”长容几乎是手足无措,“三哥,我没哥哥了…哥哥明明答应过我,身体好了以后要接我去他的陌安郡玩的…”
看着长容空洞的眼睛,赵忱也是心底一痛,“没事的,长容,你还有朕,朕也是你的哥哥,别哭。”
“三哥,可否对臣妹说句实话。”她带着满脸的泪痕,抬头看着赵忱,“害死哥哥的人,当真是昭录?”
赵忱垂了垂眸,“是也不是,这件事长容别再操心了,好吗。朕一定会为二哥报仇的。”
看着赵忱的态度,长容也明白了,这幕后之人,大抵是不能让自己触碰的,她能信任的就只有赵忱了,哥哥的命,她一定会讨回来!见她止住了泪,赵忱才看见身旁一直跪着的萧淇,“萧淇,你跪着干嘛,起来。”
“三哥可知萧淇真正在想什么?他…”“陛下!微臣与公主有些话要说,不知可否先行一步?”
赵忱一愣,又心下了然,带着些怪异的笑,“准了准了,你可要好好照顾朕的妹妹。”萧淇知道陛下这是又想多了,也顾不得解释,便带着长容远离了赵忱。
走出几十步远,长容突然道,“你喜欢陛下。”萧淇脚步一顿,险些被绊一跤,长容微微笑道,“本宫说的没错吧。”
萧淇目光微闪,还是沉声道,“公主误会了。”
“误会?”长容像是听到极好笑的事,她冷哼一声,“本宫看的真真的,你对三哥的感情,假不了。若是真如你所说只是摘落叶,这叶子在三哥脸上不成?”
“……”萧淇无言以对,他背对着长容,一动不动,公主竟然什么都看到了,这让萧淇心里止不住的慌张,若是陛下知道这件事…他不敢想。
“你不喜欢本宫,好,没问题,本宫接受。可你,有什么资格去喜欢陛下,你可是…你可是男人!”长容揉了揉眉心,“三哥可知道你的心?”
“倘若公主不说,陛下便一辈子不会知道。”萧淇握紧了拳头。长容的手覆上了萧淇的手背,却被他猛地抽离,“公主还请自重。”
长容苦涩的扯了扯嘴角,“你瞧,本宫这一辈子也就对你勇敢了这么一次,有什么用呢?这像不像你对三哥?你自以为是的勇敢,在他看来也许只觉得荒唐和厌恶。就算这样,萧淇,你也还是喜欢三哥吗。”
“微臣不会给陛下困扰的,陛下不喜欢,微臣的感情就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