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相处起来不算尴尬,毕竟傅禹之前也总往办公室跑,学生们爱到年轻老师办公室闲聊是正常的。只是时鹤生却牢牢记着,他和傅禹不是朋友,更不是同学,他是傅禹的老师。

就算两个人坐在一起看同一部电影,吃同一顿饭,甚至在同一屋檐下同住,他们也是师生。

时鹤生送走了傅禹,稍稍松了一口气,期待着傅禹不要再擅自跑来了。

然而,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听到了敲门声。

打开门,就见傅禹蹲在门口,精神奕奕又满眼期待。

时鹤生堵着门冷声拒绝他:“傅禹,你怎么又来了?你不能总往我这儿跑。”

“怎么不行啦?”傅禹委委屈屈的站起来,“他们都忙着过年做家务,根本没人跟我玩儿啊。”

说着男生从身后拿出一个鲜艳的红色纸袋子,递到他跟前,这是他昨晚刚找管家要的春联和窗花。

他递过去,说:“老师,今天是腊月二十九,要贴春联的。你这儿一点年味都没有,我拿了春联和窗花给你,我帮你贴,行吗?”

“……”时鹤生看着纸袋子,完全忘了这茬事,他只顾温饱,对过年也没什么期待感。

他看着傅禹的样子,有一点点不忍心。他对家庭失望透顶,从不眷恋任何感情。但傅禹不一样,他满眼期待,拿着春联过来,想要找一点点和家人一起过年的氛围。

堵着门的脚不自知地收了回来,时鹤生接过来,警告他:“明天不许再来了。”

“好!”傅禹并不失望,跟着他往里进。

就闻到一股非常浓的中药味,他怔了一下:“老师,你在熬药?”

“嗯。”时鹤生看了他一眼:“你不喜欢药味?”

“没有……”傅禹紧张地问:“你的病……没有去医院吗?”

时鹤生拿出春联,忍不住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没去医院我哪来的药?”

“那喝完药就能好吗?”

“不能。”时鹤生不以为意,“老毛病了,遗传的,一时半会儿治不好。得做手术。”

傅禹脱口而出:“那怎么不做?”

“……” 时鹤生看着傅禹一副不知人间疾苦的样子,把两个薄薄地窗花塞进他手里,长叹了一声:“傅禹,有些事情等你长大就能明白了。”

“过完年我就十八岁了。”

“不是年龄的问题。”时鹤生说:“不同的人生和阅历会造成不同的认知,社会环境和教育的同一阶段性并不能代表人人拥有相同的思想,年龄只是数字。傅禹,你需要学得还很多,你以后也会认识更多、更好的人。”

傅禹摇了摇头,不甚明白,却认真道:“老师,你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可以告诉我,我一定会帮你的。什么时候都会帮你的。”

时鹤生笑了笑,他拿起选好的春联就去找胶带,他眨了眨眼,对傅禹说:“好啊,那先谢谢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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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喜欢

尽管时鹤生百般不愿傅禹这样违规的出现和他厮混在一起,但傅禹却让他挑不出一丁点儿错来。

平日里的混世魔王乖得像只小绵羊,就算时鹤生故意给他甩脸色也不生气。在时鹤生家里是主动又勤快,时鹤生一说让他离开的话,傅禹就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念叨着家里没人,他好可怜,卖完惨还要去帮时鹤生打扫,劳动完还会主动去找节目或者电影要和他一起看。

狗皮膏药似的黏着他,任打任骂绝不还手,对时鹤生的抗拒视而不见,吃饭抢着上手择菜、洗碗直接包揽。左一句老师你别赶我走右一句老师你一个人也没什么事不如我教你打个游戏……

更过分的是,傅禹再过来的时候拿来了两套卷子。

时鹤生看着傅禹,满脸漠然:“今天三十了,是除夕。傅禹,你有这么热爱学习吗?”

“有啊。”傅禹睁眼说瞎话,看着时鹤生一大早就要出门的样子,“老师,你还有什么东西没买吗?我陪你一起去。”

时鹤生这么多年都在家里过,好不容易清净一次,还没体验上孤独过年的滋味儿,就招惹上了难缠的傅禹。虽然傅禹不讨厌,也不逾矩,但他总觉得哪里都不对劲。

他虽然一个人在外面,但做菜的机会不多,他也无心钻研, 厨艺不算好,只是勉强温饱的程度。前几天忙着收拾这里,整理那里。忙忙碌碌,和傅禹插科打诨,今天好不容易忙完了,收拾妥当了,也觉得傅禹也不会再来了。一大早就想出门看看哪家店可以买点现成的饺子和菜。晚上给自己做年夜饭吃,谁知道傅禹又在他家门口蹲上了。

“去买饺子。”时鹤生说着抬了下眼皮,放弃挣扎:“我不会包饺子,你会?”

傅禹怎么说也是个小孩,做家务洗碗扫地都可以,做饭是真的不行。

他没做过,家里有保姆包揽一日三餐,连他亲妈都不会做,傅禹更别提了。

“不会……”傅禹老老实实答。

“嗯,我锁门了。”时鹤生利落地锁门裹着棉服下楼,也不看傅禹,反正他肯定得跟上来。

果不其然,刚走到二楼,傅禹就跟上来了,他飞快把拿来装样子的卷子塞进书包里,一边苦口婆心道:“过年怎么能买现成的饺子呢,不是应该自己包吗?家里不是买了面粉和肉吗?”

“……傅禹。”时鹤生把自己整张脸塞进围巾里,只露出一双凌厉的眼睛,他回头瓮声瓮气地说:“闭嘴。”

“……” 傅禹愣了一下,然后下意识的伸手捂上自己的嘴,点点头。

然而时鹤生却一边走一边质疑地停不下来:“傅禹,你怎么这么多话?上课说个不停,下课也说个不停,连在外面都说个不停?”

“管这个也管哪个,怎么不管管自己的成绩?”

“明年就要高考了,你有没有规划?知不知道自己要考哪个学校?想没想过自己以后要学什么专业?”

“管来管去,像个管家老太太。不如下学期我举荐你做你们班的班长,让你管个痛快,行吗?”

时鹤生话说得很快,人也走得很快,声音却被围巾堵在里面,听上去非但没有教育的效果,还让傅禹觉得可爱,他不住地点头低声回应:

“嗯。”

“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