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1 / 1)

途中?贺西洲翻了个身,眉头紧皱,看起来很不舒服的样子。他似乎以?为沈星微已经离去,在扎针完毕之后就躺在床上不再动弹,没有再发出声音。

因为贺西洲正在高烧,家庭医生就在门口告诉了沈星微一些怎么帮助病患能加快降温速度,让他身体稍微舒服点的方法和?注意事项,还留下了消毒酒精,其后离开,并?没有向沈星微收取费用,倒是让她放下了一直悬着的心。

沈星微先在外面等了一会儿,等到贺西洲的房间?换风完成后就去接了热水,找到他需要?吃的药,再去卫生间?找了个盆接了水然后从架子上拽了块毛巾端到他的房间?里?。忙活了十来分钟,贺西洲已经在极其不舒服的身体状态下睡过去。

药水正滴着,医生说这个药会让血管很痛,所?以?下的速度要?非常慢才行,但沈星微见贺西洲紧皱眉头,显然是很难受的样子,于是又将药水速度调得更慢了,走过去喊了他两声,见他没有回应,就将盆里?的毛巾拧得半干,在他手上擦拭。

医生说贺西洲身体温度太?高,药水一时半会如果起不了效用,就用酒精与温水混合,再去擦拭他的身体。沈星微照医生所?说,拿着他没有打针的手,缓慢地擦着手心。

或许生病的人看着都有几分可怜,而且他还是独居这里?,很难想象他就以?这样的状态在家里?闷了三天,被丢在床上不管不顾,电话打不通,也没人来看他,任他高烧到身体滚烫。这样看来,家境优渥,受那么多人喜欢的贺西洲,也是有可怜的一面,或许他嗓子渴得无法说话,也没办法喝一口水。

所?以?就算沈星微总说贺西洲这个人很讨厌,却还是在擦手心的时候放轻了力道。

贺西洲在扎针的时候还有一些意识,等人走了关上门,周围安静下来,他以?为这座房子又剩下了他一个人。想到沈星微刚才听到病情会传染时的反应,也猜想着她应该已经离开了,毕竟这病看起来很凶猛。

贺西洲迟钝地想,应该在离开前朝她要?一杯水喝,因为他现在实在是渴得嗓子难受,感?觉已经很久没有摄入水分了。但浑身的不舒服又让他一点想动的念头都没有,他就这么躺着,难得感?觉这上下二百平的房子有些大了,空旷无声,只剩他一人。

在灼烧的痛苦中?,贺西洲昏昏欲睡,好像听到了房中?有异响,但眼皮又沉重得无法睁开,只感?觉身边窸窸窣窣,似乎有人来了。

贺西洲断断续续地猜测是不是家庭医生还没走,忽而感?觉手被人抓起来,湿润温热的毛巾贴上来,用极其轻柔的力道在他掌心擦拭,然后顺着手腕往上,在他的颈子处也擦了个来回。

很快一股清凉就附着在他的皮肤上,让他逐渐有些清醒,有几缕头发仿佛从他脸颊扫过,带着一股很浓郁的香味。这样的香味对贺西洲来说竟然不算陌生,因为是沈星微身上t?独有的那种,廉价洗发露的味道,他却觉得很香。

贺西洲支起精神,缓缓睁开眼睛,就看见沈星微坐在床边,正抓着毛巾沿着他的脖颈往下擦。她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认真专注的眼睛,好像在做什么很重要?的工程,柔软的毛巾顺着他的脖子往下,留下湿热的痕迹。

贺西洲病得稀里?糊涂,静静看着沈星微的眼睛,好像心头猛地一软,悄悄塌陷了一角。

沈星微还怕吵醒睡得不安稳的贺西洲,小?心翼翼给他的脖子擦完之后,下意识往他脸上看了一眼,却见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十分安静的,用那双烧红的眼睛看着沈星微。因为生病,他的眼里?蒙上一层水雾,看起来油润黑亮,在暖光的照耀下比平时多了几分温柔,多情似水。

沈星微一下就被他攥住了目光。

第21章 第 21 章 “故意不吃药在这里装可……

贺西洲这个可?恶的人, 大概很?明白自己的脸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总是企图用自己的脸去迷惑别人。

但?沈星微认为自己有着很?坚定的意志力,马上露出不满的表情, 批评道?:“你?不要假惺惺装出一副感动的样子, 是医生?让我这么做的,怕你?高烧严重烧成脑炎。”

贺西洲却只是看着她,没有说话。

沈星微心里犯嘀咕, 觉得他可?能已经烧傻了, 看起?来?不太正常。她将毛巾搓了搓, 又在他身上各处擦着,快速完成了医生?临走前的叮嘱, 之后站起?身把桌上的水杯移到贺西洲伸手就能摸到的地方,说:“水已经倒好了,还有些烫,你?等一等,然后把这一片退烧药吃了。”

贺西洲的嗓子实在痛, 吞咽都如刀子在割,但?看着沈星微似乎要走了, 还是没忍住开口问:“你?要走了吗?”

沈星微朝他看了一眼, 见他的眼睛还是布满水雾,眼底似藏着希冀, 表情看起?来?很?无辜,她板起?脸, 看起?来?很?铁石心肠,“你?不要装可?怜,我是不会同情你?的,谁让你?自己去酒吧玩感染了流感, 我才不想被你?传染。”

贺西洲神色里似乎也是想挽留的,但?没有开口,只是盯着沈星微看,好像是打算在她走前多看个几眼。他唇线微抿,头发?杂乱,衣领在沈星微擦拭的时候被揉乱,隐隐也能露出锁骨和精瘦的肩膀,碎发?耷拉在眉眼处,给贺西洲的俊脸添了几分?稚气。

沈星微看了又看,觉得他这副模样也是作态,因为这是贺西洲的惯用手段,他就是这样招致了很?多人的喜欢。

她轻哼一声,端着水盆转身离开,但?并未将房门?关上,这样能保持房间内通风换气,免得在空气里滋养病毒。

走肯定是不会走的,毕竟贺西洲的药架上还挂了好几袋,现在无人管他,沈星微再怎么样也不会把他自己扔在这里,至少给他换了药等打完了针再走。再者说,这房间空调开着,上下都凉快得要死,贺西洲又病得半死不活躺在床上,她完全可?以留在这里玩儿。

沈星微仔细洗了双手,又拿医用酒精在自己身上来?来?回回喷了喷,转而去了猫房。

刚走近鱼饵就听出了她的脚步声,迫不及待地隔着门?叫,不停地挠门?,沈星微打开门?,鱼饵飞奔出来?在她脚边蹭来?蹭去。沈星微蹲下来?摸了摸它,心知这几天它的主人都难以爬起?来?,它应该也没人陪伴。

猫碗放在地上,里面还剩大半碗猫粮,边上也洒了不少,像是一下子倒了很?多给它慢慢吃的样子。猫砂盆是电动的,有很?大的集便仓,所以这两三天并没有对鱼饵造成什?么影响,只是没人喂猫罐头了而已。

沈星微给它拆了猫条猫罐头喂着吃,又打开了窗子通风,给它换了新鲜的水,然后在猫窝边上的地毯处坐下来?,给戚羽回消息,简单讲了一下贺西洲的情况,让她跟袁泽那边说一下,暂时帮他请假。

解决了这件事后,沈星微就心安理得地与小猫玩起?来?,大半个小时之后才想起?要给贺西洲换药的事。

期间贺西洲一直躺在床上,由于?沈星微走时没有关门?,房间里的冷空气极快流失,占了半面墙的大窗子开着,燥热的风穿屋而过,温度在不断高升。贺西洲的上半身被酒精温水擦拭过后感觉确实好受不少,高烧让他双眼发?热,脑袋迷糊,手臂上的血管传来?持续疼痛,却又因为睡了太久而毫无困意,就这么睁着眼睛,看着敞开的门?出神。

贺西洲总是不断想起?刚才睁眼时看见沈星微那一刹的画面,她拿着毛巾,脸上是很?小心的表情,没有察觉到面前的人已经醒来?,大约是不想吵醒他所以动作很?缓慢,然而正是这种缓慢,才会让沈星微这个平时总是臭着脸,看他很?不爽的人有了微妙的变化。

那双眼睛里好像藏了许多温柔和珍视,小心的模样也很?可?爱,在她抬脸对他对上视线的瞬间,贺西洲产生?了一种错觉。

好像他其实不是被沈星微讨厌,而是被她很?认真地喜欢着。

不知道?是不是生?病让人凭空多了很?多想象,也使他心防变得很?薄弱,难以自控在那一瞬乱了节拍的心跳。

贺西洲闭了闭烧痛的眼睛,觉得痛苦又疲惫,想睡会儿,但?是反反复复,都是沈星微那一刹那的神情。

“贺西洲!”沈星微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闷闷的,听得不真切。

贺西洲惊讶地睁眼,就看见沈星微真的站在床边,双手叉腰,眉毛紧皱,生?气地冲他说:“你?为什?么不吃药?我不是说了水都给你?倒好了吗?”

他没想到沈星微竟然没走,下意识想要坐起?来?,嘴角牵起?一个笑,沙哑着嗓子问:“你没走啊?”

“故意不吃药在这里装可怜。”沈星微很?严厉地指责他,然后拿去将已经凉了的水倒掉,重新兑了温水递给他,拿起桌上放着的药举到他面前,“快点吃!”

贺西洲表现得很?听话,一只手扎着针不能动,一只手端着水杯,就有了很正当的理由张开嘴,让她喂。

沈星微力道?不是很?轻柔地塞进他的嘴里,脸上的怒气依旧没有散去,似乎真的因为贺西洲没有吃药很?生?气。见他喝了几口水把药吃下去之后,神色才有所缓和,又说:“你?家一楼乱得像垃圾场,你?快点想想办法。”

贺西洲都快要渴死,连喝了几大口,忍着吞咽的剧痛把水杯喝空,才说:“手机。”

沈星微理解他的意思,把他的手机拿过来?,看着他打开之后给谁发?了信息,然后关掉手机看她,床头的夜灯照在他的侧脸,照出眼底里的专注。

沈星微被盯得有些不自然了,从?前并没感觉贺西洲的视线那么炙热,她转头略略躲避,往药袋上看了看,说:“你?的班长今天找了人向?我问你?的情况,我刚刚给她回了信息,应该会帮你?请假。”

已经大半个小时过去,但?药袋只下了一半,剩下还有几袋不知道?要打到凌晨几点钟,她想了想,然后自己做了决定,“我今晚要睡在你?家,我看见你?家有客房,我可?以睡吗?”

问是这么问,要是贺西洲说不可?以,沈星微就打算一拳把他打晕。因为她是出于?好心帮他换药才决定留下来?,如果贺西洲这么不知好歹,她觉得也不用再打针了,不如直接烧成脑瘫。

谁知贺西洲听了双眼一亮,马上就点头,甚至忍着嗓子的痛苦用语言发?出肯定,“随便睡,睡我头上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