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离开,他要,他想要。

“给我……”长舒被烧得再次陷入半明半昧的状态中,意识无法自控,低吟里带着丝无奈乞求的意味,“给我……”

容苍怔住,无法确定长舒所言之意是不是要自己再和他神交一次。踟蹰间有另一只手攀上他的腰腹,游走着往上,最后停在他肩头有意无意地抓挠。鼻尖被人蹭了两下,带着又一句小声呢喃:“给我……”

容苍眉间神色一暗,一把将长舒捞进怀里,二人身体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他脸上笑意全无,只沉沉盯着臂弯里神识模糊的人,向下压去,压到长舒退至泉壁,容苍附在长舒耳边道:“这次是你自己要的。”

言语间将额头抵住长舒眉心妖纹,凝神聚力,龙魂从灵台闯入,一点一点探进长舒体内,钳制住长舒整个魂魄,将人里里外外包裹起来,灵魂交缠,听得怀中人舒服得低低呻吟的同时,再一用力,龙息渗透进了长舒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如此在泉中交颈而卧,两人再没睁开过双眼。神息交换,一体两魄的纠缠,持续到过完整个冬至。

群?1~22~49?整理.221-8-24 18: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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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一过,容苍便把人抱回了烟寒宫。

长舒在床上昏迷大半日,醒来时是第四天的清晨,赤霜殿空无一人,他用了少许时间去回忆这几天发生的事,待完全记起之后,便一掀被子下床,果断朝门外走去。

结果正碰上端着茶点进房的长决。

二人差点撞了个满怀,长决倒也不惊讶长舒怎么醒了,按以往的惯例,长舒一般都是躺到这个时候醒,所以他才准备好了吃食来看这人。

只是不知道这回一大清早,长舒急急忙忙要去何处。

“长舒啊,你……”

“容苍呢?”长舒见来人是长决,脸上神色更凝重了些,“怎么不见容苍?”

“哦,他呀。”长决继续端着盘子踱步朝桌边走去,放好东西后才道,“那孩子把你从卧玉泉带回来就溜了,说是到尚清殿去住几日,等到……诶!去哪儿啊?!这东西也不吃一口?!”

长舒头也不回地朝东边尚清殿的方向赶,步子依旧迈得沉稳,但若是熟悉他步态的人,一看便知他比平日快了不少。

容苍妖性属火,本就与卧玉泉这等极寒之地相斥,那日自己半昏迷中一时被龙魂缓救的舒适之感迷了心窍,逼着容苍同他二度神交,使得人在泉中一待就是三天。原本容苍被罗刹鸟弄出的伤就还没好,以龙魂温养魄体极耗损他的修为,更何况还是在对他来说宛如地狱的卧玉泉中。

长舒眉目间忧患神色愈发明显,惹得一路过来瞧见他之后本想向他行礼的众部皆无比识趣地噤声退到一旁,目送他们白衣飘飘的君上乘风一般疾行远去。

这边容苍在尚清殿休息了半日,已经可以行动自如地下床走动,只是卧玉泉水寒气侵骨,一时无法尽数除去,导致他虽已无大碍,脸色看起来却依旧苍白,唇间也没有什么血色。

眼见着天亮至晌午,他估摸这会儿长舒应该醒了,便收拾整齐准备去赤霜殿看看。

然而一出门就被守在外面的红羽给挡住。

虽然两人至今也不过一面之缘,且那缘还是孽缘,彼此在心中都甚是互相瞧不起,但容苍觉得自己还不至于每次见面都要以一副剑拔弩张的姿态和对方相处。

比如像红羽现在这样。

严格来说他们二人这还只是第二次碰面,况且和第一次相见那晚已经过去了不少时日,本来那夜就没起什么摩擦,红羽完全犯不着用这样的冷若寒霜的眼神看着他,仿佛二人之间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一样。

容苍这时倒也懒得关心自己什么时候又惹了他,心下想着长舒,只用手在空中朝一侧撇了撇,道:“让一让。”

对方当然无动于衷。红羽这表情摆明就是来找麻烦的。

容苍皱了皱眉:“你到底要……”

“你对君上做了什么?”

容苍一头雾水:“什么?”

“我问你对君上做了什么?”红羽面色冷得仿佛全脸的肌肉都被冻住了一般,只有嘴唇一张一合地咬牙切齿道,“为何,他的体内,会有如此重的龙息?”

容苍先是反应了一瞬,随即极轻佻地嗤笑一声,心道他还当发生了什么,原来这小子是真把自己当根葱,管起他容苍和长舒之间的事来了。

“你说呢?”容苍抱臂斜靠在门框上,两腿交叉,一脚点地,饶有意味地看着红羽,“你觉得我和他做了什么才能连魂息都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见红羽咬着牙根绝口不言,他低头凑到红羽眼前问道:“你该不会不知道神交是怎么回事吧?”

对方积压已久的怒气被他这一句话四两拨千斤地点燃,怒发冲冠地瞪着他,又气得没话反驳:“你!”

容苍接着以那副无辜口吻问道:“你该不会不知道什么人之间才能神交吧?”

神交之举,象征的亲密涵义更甚于床笫之事,若道性契合的二人魂魄相交,其妙趣和滋味乃是世上之最,远非肉体交媾所能及。若不是夫妻,寻常关系之间,万不会有人与旁人修行此事。甚至六界许多伴侣,再怎么恩爱,也少有走到相互神交这一步。但凡神交过的二人,必定已经行过寻常的夫妻之礼,有了肌肤相亲之实,才会做到最后这件事。

“长舒很好。”容苍直起身,看着气得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绿的红羽,笑盈盈道,“从里到外都很好。”

“登徒子……”红羽胸口起伏剧烈,指尖发抖,掌心长剑已然现行,欲朝容苍刺去,“君上岂容你这般亵渎!你胡说!”

原本就是压根没指望会刺中容苍的一剑,红羽作出攻击之势,只不过想和容苍打一架泄愤罢了,这一招出得并不突然,只是十分用力,任谁看了都知道躲过去。岂料容苍竟颔首低低一笑,认准了剑锋挺肩而挡,红羽收手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这一剑刺穿容苍右肩。

“容苍!”

身后响起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与他们寻常印象中有些不同,声线还是那样冷冽的声线,语调却已尽是惊慌。

红羽心下一凉,手上还保持着握剑刺入容苍肩膀的姿势,转头去看,院门口站着的,赫然是刚刚赶到这里就看见红羽伤人的君上。

剑下之人此时极配合地疼得重重闷哼一声,溢出鲜血的嘴角微微抽搐,容苍一手捂着右肩,五指压在还没拔出凶器的伤口旁,一手向院门的长舒伸出去,皱起眉头委屈地冲对面唤了一声:“长舒……”

白衣身影闻言便三两步奔了过来。

红羽急急将剑抽出,惹得地上的人又是一声痛苦惨叫。

叫声过后容苍便被长舒抱在了怀里,稳稳枕在长舒臂间,喉咙里呜咽一声,险险又要掉眼泪:“长舒,好痛……”

长舒咬紧腮帮,目光锁在容苍面白如纸的脸上,抬手一挥,红羽手中长剑“哐当”一下应招落地。

地上红血白砖,站在二人身前的少年摆着双手,语无伦次道:“君……君上……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