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样他会不会误会什么?
可心底深处又响起另一个声音,让他警铃大作。别装了,你不就是故意让他误会的吗?
正纠结时,面前人开口了。
“我一定如约而至。”季鹤如郑重其事地应下,随后在苏川柏离开后将那张门票反复查看,最后将唇贴上,虔诚印上一个吻。
美术展是在一周后,这些天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在微信上聊天,聊天的内容很是日常,比如今天吃了什么,发生了什么事,主打一个有问必答,不让对方的每一句话落在地上。
苏川柏忙起来时常常会昼夜颠倒,只为抓住瞬息间的灵感,将之跃然呈现于图纸上,所以斟酌再三后把住的地方也搬到了工作室里。除了每周固定几天教小朋友画画,平时里很少出工作室的门,最重要的一点是他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季鹤如。
季鹤如的纹身店距离他的工作室也只不过两条街的距离,一不小心就会偶遇上。
季鹤如在没有客人在的时候也会习惯性的透过玻璃窗望向那个熟悉的拐角,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苏川柏的地方。
那时的苏川柏踟躇着在店门外探头探脑,好像内心在不断挣扎,思索着自己该不该走进去。看到自己的时候眼神却大胆而好奇地盯着自己臂膀上的纹身看,一点也不避讳。
季鹤如当时也并没有感到很冒犯,自从有了这纹身,别人看他的眼神多少带着些探究和畏惧,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让人退避三舍。
可有人三番五次的盯着自己瞧,眼神虽有惧意,可更多的却不单单只是惧意,这怎能不让人多上点心?尽管对方可能只是因为艺术家的身份单纯欣赏罢了,他也心甘情愿沦陷下去。
感谢命运馈赠,那时谁也没有想到,爱神悄然降临,在两人心尖各射上一箭,箭头仿佛磁吸般被拉扯着朝彼此靠近。
第8章 月亮树
苏川柏一眼就在人群中看见了季鹤如,无它,这人的身材和长相实在太出挑了,属于是走在大街上都能被星探挖掘的那种。
天气转眼已入秋,季鹤如换上了宽松的黑色卫衣,下半身的牛仔裤紧贴着,显得人腿长个高,比例特别好。明明是很休闲的风格,硬是被他穿出了一种霸总Bking感。
苏川柏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在对方目光扫过来时踮着脚朝他招手。
很明显的感觉到,季鹤如身上冰封的千年雪山在走到他身旁时被仿佛被融化了,他的目光变得温和多了,甚至用手拨弄了下自己过长的发丝。
“为了见我特地做的造型?”嘴上仍然是不着调的调笑。
来参展的人本来就多,苏川柏感觉有越来越多的人在盯着他们两个瞧,不禁有些脸热,忍不住伸手把人往展厅里推搡,其实也没使劲,后来季鹤如就自己走了,只是压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有些沉甸甸的。
“不是,等会儿介绍作品的时候我得出个镜,专门去了趟理发店。”
季鹤如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
苏川柏有点慌了,随口补充道,“其实为了见你也是原因之一啦,你别。”
话还没说完,迎面有几个人热情地向他们打招呼,都是苏川柏在艺术圈的朋友,瞧见苏川柏身边站了个人,就理所应当地认为季鹤如是哪位不常露面的艺术家了。
“川柏竟然带人来看展,这可不常见呐。快来介绍介绍,这是哪位名师大家。”
苏川柏笑了笑,“他不是艺术圈的,这是我新交的朋友,季鹤如。”
“你们好。”季鹤如伸手跟他们握手,脸上带着得体的笑。
其实苏川柏跟他们的关系并不算得上很熟,只是点头之交而已,可架不住对面实在太热情,说是晚上组了个局,大家一起热闹一下,说什么也要请他俩过来。
苏川柏是不太喜欢这样的场合的,人多且杂,玩的上头了还喜欢灌人酒,他酒量可是非常的差。他料想季鹤如也应该不想去就朝他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圆个谎就行了。没想到季鹤如竟然答应了,他竟然答应了!
等人走掉后苏川柏立刻把人拉到一边悄悄说,“我以为你不会想去的,那些人和你没有关系。”
“可是和你有关系啊。”苏川柏这才注意到他的瞳色很深,显得深邃忧郁,充满了神秘性。
我也想去你的世界看一看,想要了解你的喜好,想要知晓你的一切。
被这样的眼神一瞧,苏川柏的心也软了大半。他叹了口气道,“下不为例哦。”
苏川柏的作品被摆放在展厅最显眼的位置,是一件大型艺术装置,取名为“月亮树”。
众所周知月亮只有一个,可这棵人造树不仅有逼真,张牙舞爪的树干,还挂满了闪着荧黄色灯光的月亮,那些月亮形状各异,有圆月,新月,上弦月,还有像被咬了一口的凸月,置身其中,美轮美奂的恍若异世界之旅。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季鹤如和前来欣赏的大多数人一样,很难描绘出这种震撼,只觉得作品简介上的这句话实在是再贴合不过了。
“这件作品的灵感来源是我在上一节美术课时一个小孩的画作,那节课的主题是浩瀚星空,大多数小孩都在按照我的要求画星星,星云之类的,一个小孩却天马行空的画满了月亮。”
在接受采访时,苏川柏回忆着当时的场景,目光是无限温柔,话语却有些哽咽。
“为什么不画星星呢?”苏川柏在小女孩桌边蹲下身子,轻声询问。
“妈妈告诉我,人死后就会变成天上的一颗星星,所以我看到星星就会难过,为什么大家不能都好好活着。”
小女孩是天真烂漫的,可现实世界却是残酷的,苏川柏后来得知小女孩的家庭遭遇变故,相继有亲人离世。
“这一次,我想如她的愿。”
第9章 醉意撩人
苏川柏注意到身边的季鹤如从看到自己的作品开始眼神就不太对劲,话也没说几句,千年雪山似乎又有重新冰封的痕迹。
苏川柏小心翼翼地捏了捏他的衣角,手还被来得及抽回,就被温热的手掌给轻轻包裹住了。
那触感从指尖的神经末梢一路传导到脊梁骨,震得他整个后背都发麻,热意也蔓延了上了脸颊。
不就是牵个手吗,这副样子等会儿又要被拿来取乐了。
但是好像又不太想松开……
他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