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又看了那府兵一眼,微笑着说道:
“虽然信王爷有令在先,但也不能让我们王爷空跑一趟吧?再说了,摄政王也是关心信王身体,听说他病了这不就立刻来看望,没见着人如何放心?先帝在时就最看中底下皇子们兄弟怡怡,手足情深,王爷犹记诗庭之训,日日不敢忘。”
“知你为难,也不要你做主,不如就进去通报一声,见或不见就请信王爷自己拿主意吧。”
话已说到了这份上,甚至还搬出了先帝,那府兵哪还敢多言,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点着脑袋往府里进。
结果刚开门,里头就出来一个身穿藏青袍子,蓄着白须的老大人。
这是太医署的太医,段严玉是认得的。
太医看一眼段严玉,忙道:“摄政王,小人见过王爷!您是来看望信王爷的?哟,这是不巧了,王爷的病又重了,如今昏昏沉沉睡着呢。”
段严玉不由皱起眉,冲着太医颔了颔首。
太医点点头,背着药箱离开了。
送太医出来的是信王府的管,这老伙可比门口的府兵会说话,见了人忙迎出来,行了个大礼,“是摄政王!请恕小的不曾出门迎接!您是来看王爷的?哎哟,您快请进,小的立刻差人奉茶!”
段严玉紧紧皱着眉,简言道:“不必,本王看一眼就走,免得扰了信王养病。”
听他执意要见段竑,管也没拒绝,领着人往里请,边走边说:“您来得不巧!若是再早两日,王爷还能坐起来和您喝杯茶呢。只是今天病又重了,早也睡晚也睡,没多少清醒时间。”
谢缓跟在段严玉身后,插嘴问了一句,“信王爷生的什么病?”
管没认出谢缓,盯着他看了两眼,还是答道:“哎,说不出啊,太医见了只说是普通风寒,但反反复复总不见好。这一个月可是把奴才愁死了!太医署的太医换了两三个,也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小心养着。”
他像是真愁,提起就是愁眉苦脸,仿佛真为主子焦心。
说罢,又领着人进了王府主院,再前后入了寝屋,还没进门就闻到一股苦药味。
段严玉看到躺在床上的段竑,满脸苍白病容,人也比年前瘦了很多,额上还冒着豆大的冷汗。
“嗐!王爷出汗呢,还不赶紧擦擦啊!”
管呵斥着跪在床边伺候的婢女,语气严厉。
那婢女立马拧了软绸给信王擦汗,又勤换着敷在额头的湿帕子。
之后,管又扭头看向段严玉,一脸欲言又止,“王爷,您看这……”
段严玉看了一眼就转身出了房门,朝管乜去一眼,轻飘飘说道:“信王既病重,本王就不多打扰了,你们小心伺候着吧。”
管连忙躬身应是,“是是是!此次是小的招待不周了,王爷慢走!”
段严玉没再说话,扯着谢缓出了门。
两人离开王府后,段严玉才半信半疑地说道:“……真是病了?”
谢缓:“信王正值壮年,又有太医们照料着,一个小小风寒岂会拖上一个月都不好。”
段严玉又说:“可刚才那李太医是常给陛下看病的,性情刚直,不会为人收买。他既说病,那想来是真病。”
谢缓也说道:“堂堂王爷生病,宫里岂能不派太医?若是装病就是欺君,怎会如此愚蠢。”
“病是真病,只是这病的来头太医说不清楚,恐怕只有信王说得清楚。”
第19章 第19章 天下一居
“病是真病,只是这病的来头太医说不清楚,恐怕只有信王说得清楚。”
段严玉稍一思索就明白了,微惊道:“你的意思是,他为了留在京都,自己把自己折腾病了?”
谢缓只答道:“也只是猜测罢了。说不定这信王爷就这般倒霉,真凑巧病了一个月?”
段严玉却是撇嘴,没什么好气地嘀咕道:“一把年纪了,倒也真敢折腾。”
前不久才说过段竑正值壮年的谢缓忍不住摇头,道:“我若是没记错,信王也才四十出头吧?”
四十不惑,怎就到了一把年纪了。
段严玉却嘁了一声,“比本王大出一轮了,还不是一把年纪?”
听他谬论,谢缓也是无奈地没有再发一言。
段严玉却瞧着心情不错,挑着眉看向谢缓,说道:“今儿心情好,本王请你去天下居吃饭吧。”
谢缓微颔首,微笑道:“却之不恭。”
两人并肩朝着天下居去了。
天下居是鄢都最大的酒楼,地处繁华路段,也不知背后东是谁,只晓得颇有势力,就是王孙贵族也不会轻易在这儿闹事。
两人前后进了天下居的大门,没一会儿就有穿着灰衣灰裤的堂倌迎了出来,笑得讨喜。
“两位是大堂还是雅间呀?订了位子没?”
段严玉走在前头,瞥一眼座无虚席的大堂,淡淡道:“天字一号间。”
堂倌笑嘿嘿的,扭着头喊道:“天字一号两位!您请嘞!”
堂倌领着两人上了楼,天下居共有三层楼,最好最贵的雅间就在最高层,临靠御河,若是夜间吃饭还能赏一赏波光粼粼升灯悬彩的夜景。
谢缓跟在后面,微偏着头一直望着楼下大堂几桌饮酒作乐的年轻书生,他们全都穿着一样的青色襕衫,头扎儒巾或是大帽,瞧装束都是国子监的学生。
谢缓看了好几眼,最后转过楼角进了三楼第一间雅间。
堂倌请着人坐下,又送上一本菜本,笑盈盈说:“二位先看着,想吃什么喝什么,和小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