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小冰还没说话,倒是秦鸣壁先扭头看向老板娘,温声细气地说道:“那就有劳老板娘,多谢了。”
老板娘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虽然瞧几人穿着打扮都不是一般人,但她半点儿不怯场,还说道:“哟,你这妮子说话真好听,文绉绉的。”
说罢,老板娘走回摊子前把针线包翻了出来,递给了秦鸣壁,又继续回去忙活了。
秦鸣壁将针线取出,穿针引线,随后对着慈小冰说道:“慈将军,我帮您缝两针吧,如今才正月,漏着风还是冷的。”
慈小冰也没有说话,只别别扭扭地伸出了手。
谢缓笑着看了看,末了又下意识看向身侧的段严玉。
瞧见这位爷正紧紧拧着眉毛瞪着放在自己跟前的一碗元宵。一碗五颗元宵,俱都白白胖胖,汤中还撒了一小把干桂花,瞧起来也颇有食欲。
但路边小摊,器具自然比不上府中的。那是一只极其普通的白色描蓝花的大碗,甚至段严玉那只碗的碗沿上还有两个豁口,并不大,若不仔细看压根就发现不了。
但段严玉发现了,正眼也不眨地瞪着那两个小豁口。
这位爷的“王爷病”是又犯了,谢缓无奈地摇了摇头,伸出手想要将自己的碗和段严玉的碗换掉,还低声说道:“吃我的吧。”
手刚伸过去却被段严玉摁住,只见他将谢缓那碗元宵推了回去,然后端着自己那只豁口大碗往慈小冰跟前一放。
也不说话,但意思已经明明白白了。
慈小冰正低着头欣赏自己袖子上的“蜈蚣”呢,一碗元宵已经放到自己跟前了。
身旁的秦鸣壁还在说话,她捏着针线,语气有些不好意思,“我……这女儿擅长的女工、厨艺我都不太会,见笑了。”
她如今已经后悔了,就不该动这个手,现在好了,给人袖子上缝了条蜈蚣。
偏偏慈小冰还低眉摸着那条“蜈蚣”,随后又抬起头对着秦鸣壁说道:“缝得很好,多谢秦……秦大人。”
他斟酌了片刻才选了一个称呼,果然下一刻就见秦鸣壁脸上露出舒心的笑容。
某个冰块脸愣了愣,立刻也挤出一个微笑。
说实话,这个笑容有些渗人。
吓得秦鸣壁弯起的唇角立刻压了下去,手一抖,捏在手里的针线已经掉了。
慈小冰:“……”
慈小冰不笑了,他笑不出来了。
第71章 第71章 千里之志
“来了!最后两碗元宵,客官们慢用啊!”
老板娘将最后两碗元宵端了上来,正好瞧见慈小冰伸手捂住突出的桌角,而另一侧的秦鸣壁则弯下腰将掉落在地上的绣花针捡了起来。
在她直起腰的瞬间,慈小冰又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全程一言不发。
秦鸣壁并不知道他刚刚做的事情,含着笑将针线收进布囊里,笑着将其还给老板娘。
“多谢了。”
老板娘单手叉着腰,另一只手伸出接过针线包,还笑道:“不妨事!不妨事!几位客官快趁热乎吃吧!这上元节就该吃元宵!”
说完,她捏着针线包离开,又到摊子前忙活起来。
与摄政王同桌吃饭,饶是秦鸣壁也觉得略有些局促,她两手捧着碗没有动作,只静静等着坐在对面的段严玉先动口。
慈小冰倒是和段严玉处得比较熟了,从前战场上同吃同睡也是有过的,他也知道段严玉并不太在意上下之分。不过慈小冰见秦鸣壁没吃,他也不好意思先动,就捏着袖子上的“蜈蚣”一动不动。
段严玉则是皱着眉毛仔细打量两碗新端上来的元宵,好半天才选了一碗。
谢缓可不客气,他是四人中最先吃的一个。
手里捏着白瓷汤匙,里头盛着半只咬掉一半的元宵,内里的芝麻馅流了出来。
他还微笑说:“几位快吃啊。这元宵的味道确实不错,入口软糯,内馅甜而不腻。”
说罢,又立即低头把剩下的半颗元宵含进了嘴里,甜得他微微眯起了眼睛,神态颇为惬意。
“听说秦大人如今在工部供职,这一向可还好啊?”
谢缓又吃了一颗,末了才放下瓷勺抬起头。
抬头就见段严玉正眼也不眨地盯着自己,谢缓愣了愣,也忘了自己方才正在说的话,而是下意识扭过头看向慈小冰和秦鸣壁。
见二人的碗里分毫未减,他又笑着看向段严玉,拖长了语调无奈道:“爷,快吃吧。您不吃,秦大人和慈将军都不敢动口呢。”
摊子上人多,左右都坐着客人,谢缓没有直呼“王爷”两个字。
虽然知道他意在隐瞒身份,但段严玉听到这句话还是不自觉红了耳朵,默默无声低下头,捏着瓷勺就舀了一颗滚圆雪白的元宵往嘴里塞,然后囫囵吞了下去,也没尝着味儿。
辜负美食啊,谢缓叹着气摇头。
而另一旁的秦鸣壁静了片刻,又才小声答道:“都还不错。与同侪们相处融洽,上头的尚书大人也是做实事的。”
去年,原工部尚书因恶钱一案被革职查办,现在上任的尚书姓廉,名叫廉昭明。
这位廉大人任工部侍郎十年,被原工部尚书打压十年,空有一腔抱负无处施展,如今已老迈才走到了尚书的位置。
其实秦鸣壁说得轻松,但她以女子之身入仕,本就比儿郎们更艰难。工部同僚都是男儿,一个个不愿与她结交,更有甚者不屑与她同衙办公,她在工部也是举步维艰。
女子为官,似乎过了科举才只是越过了最浅的一道坎。
不过其中艰难秦鸣壁并没有和外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