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婉宁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你说你,好好的渝州军长不当,跑到天津来拼死拼活做什么呢?”

她原以为夏潮生没有醒,没想到他沙哑着声音开口道:“因为,我要、找你……”他当初从渝州离开,先是调到吴江,后来打听到唐婉宁在东北的消息,又申请调去了天津的驻防部队,只是为了能离她更近,希望有机会可以潜入东三省,去找她。

唐婉宁有些动容,“你真傻。”

夏潮生努力抵抗住自己逐渐陷入混沌的意识,问道:“宁宁,真的是你吗?还是阎王派你扮成她的样子来勾我的魂?”

唐婉宁双手紧紧握住他的右手,含泪道:“子弹已经取出来了,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人把你的魂勾走。”

“宁宁,我找你找得好苦……”他的眼角有泪珠滑落。

唐婉宁低头,“对不起……”

她再抬起头时,夏潮生又陷入了昏睡的状态。看着他的睡颜,唐婉宁想到了小葵,那睡着的样子跟他爸爸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个傻瓜,还不知道他们的女儿已经四岁了。

Facile的话:终于重逢啦!!!接下来不会分开了!!!

第0134章 第一百三十四回 伪装

唐婉宁回到住处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见日向彻的卧室里还亮着灯,便敲门走了进去。

床外挂着层层叠叠的床幔,外面的人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一团黑影躺在里面。自从日向彻被父亲派到田代皖一郎的麾下驻守天津之后,他的身体就每况愈下,现在基本上是离不开床的。但是他的自尊和骄傲又不允许别人看见他憔悴的病容,于是便命人布置了这样的床幔,只有唐婉宁才有资格瞧见他的真容。

唐婉宁推开床幔坐在了床边,看着他的脸,轻声道:“我今天在外面走了一圈,如今的形势看来,天津的处境已是回天乏术了。”

床上的男人叹了一口气,“虽然田代皖一郎和日向彻死了,但是却没想到来了香月清司这样厉害的狠角色。”

唐婉宁无奈道:“还是我们天真了。日军侵华早有预谋,他们这么多年的筹谋和布局,是不会因为死了几个将领、经历几次失败就能阻止的。”

男人道:“归根结底,是我们自己内部先出了问题。否则区区一个弹丸之地的军队,怎能打得我们节节败退……只有我们自己强大起来,团结一心,方能抵御外敌。”

唐婉宁问,“国民党那边有消息了吗?”

男人回答:“前几天中央已经将《中国共产党为公布国共合作宣言》送交国民党了。接下来,我们的红军会改编入国民革命军,这次的合作是板上钉钉了。”

唐婉宁点了点头,“希望这次的合作可以长久一点。”

男人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吧。”

男人的名字叫做沈自诚,是天津情报站的负责人。因为他的身形和日向彻差不多,加上他精通日语,善于模仿人声,于是在唐婉宁用慢性毒杀死日向彻之后,便亲自上阵,伪装成日向彻,与唐婉宁共同潜伏在天津的中国驻屯军司令部,还与她合谋毒死了上一任司令田代皖一郎。

就在他们交谈的时候,窗边上有一道影子一闪而过。沈子诚敏锐地察觉到了,给了唐婉宁一个眼神,她飞速跑出门外查看,但是外面除了正常巡逻的卫兵并没有什么其他可疑的人。

“看来,香月清司还是对我们有所怀疑。”沈自诚说道。

这个新上任的香月清司老奸巨猾、性格多疑,加上他本身就和日向彻没有怎么接触过,很难获得他的信任。

唐婉宁犹豫道:“要不我还是找个借口掩护你离开吧?毕竟你是天津站的负责人,而且,你扮成他就只能躺在床上,一旦被发现,逃离也很难。”

沈自诚摇头道:“刚刚我们说话声音都很轻,说的还是中文,他又是在门窗外,听不清我们说什么的。如果这时候离开,反而显得心虚。更何况,我离开的话,你也没有理由留在这里,必须离开,那我们之前辛辛苦苦潜伏进来的成果就前功尽弃了。我每天早上起床都会检查他有没有在我的房间安窃听器,并且从来不允许其他人踏入我的房间。现在他没有硬来,只敢暗查,说明也只是怀疑罢了。”

唐婉宁明白沈自诚的意思,毕竟辛辛苦苦潜伏这么久还没有显著的成效,如果此时只是因为一点风吹草动就跟惊弓之鸟一样离开,作为一个负责人,他不允许自己这样懦弱,他也要对手下的人起好带头作用。

她没再多说什么,默默退出了日向彻的卧室。

Facile的话:日向彻已经死透了~

历史上田代皖一郎和香月清司是真实存在的人,就是田代皖一郎挑起的七七事变,当年的一二八事变他也是出谋划策的参谋长。七七事变爆发后,田代皖一郎在7.11病死,可能真的是因为报应吧。不过,他死的时候已经56岁了,报应还是太晚了。他死后香月清司接手天津,而香月清司活了69岁……

第0135章 第一百三十五回 装傻

唐婉宁三不五时就会找时间来看夏潮生,这段时间里他的伤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经过这段时间在医院的隐秘休养,唐婉宁的身份在夏潮生面前算是彻底公开了。虽然夏潮生早就猜到她是共党,但是这和唐婉宁愿意让他知道是不一样的,这说明在她眼里他的命终归比她的身份重要,她终于愿意对他坦白,他们终于拥有可以推心置腹交流的机会。

夏潮生躺在床上注视着唐婉宁,一个劲儿地傻笑。

唐婉宁坐在床边,摩挲着他的手,调笑道:“是不是你的脑袋也受伤了?不然怎么每次一见到我来就在那咧着嘴笑,像个傻子似的。”

夏潮生乐呵呵地回答:“只要你还肯要我,我就乐意在你面前当个傻子。”

唐婉宁装作听不懂他的话外之音,微笑道:“我又不是收治你的医生。”

“可你是我的药。”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似乎要看到她心里去。

其实,他们彼此都心照不宣,等到夏潮生完全恢复的时候,就是他们分开的时候,林若风会安排人把他送回国民党的军营。

唐婉宁不敢看他,干脆低下头当缩头乌龟:“我可不当别人的药引子。”

夏潮生佯装听不到,问:“你说什么?”

唐婉宁抬头,脸都已经烧红了,却还嘴硬道:“我说,我不做你的药。”

夏潮生象征性地皱了皱眉,“我听不到啊,你凑近点讲。”

“你耳朵也坏掉啦?”唐婉宁索性弯腰凑到他的耳边,正欲再大声地吼一遍给这个装傻充愣的无赖听,就被人搂住了后颈紧接着,他吻住了她的嘴巴。

他的唇瓣清清凉凉的,还有一股淡淡的药味。

唐婉宁只是轻轻推搡他一下,夏潮生便故意大声吸气,似乎很疼的样子,惹得她不敢再乱动,只好趴在他的怀里乖乖任他吻了个够。

他们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如此亲密了。唇齿纠缠间,他们更加确认了彼此的心意,他们是互相渴望的,他们是相爱的,他们是需要对方的……

一如当初。

不知过了多久,这个缠绵的吻才依依不舍地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