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1 / 1)

陆白仰起头,月光照在他抿紧了嘴唇上,他仍旧留有许多少年青涩的痕迹,眼睫细密,像许多年前那个睁着碧绿眼眸言笑晏晏的漂亮少年。

南迦叶伸手拂过他碧绿的眼睛,如触摸了一朵鲜花的花蕊。

陆白蓦地意识到他是在看这对假眼,不知怎么,心里一突,觉出几分难以言喻的难堪,后退了一步,避开了他接下来的手。

“这是是后来找人做的假眼睛。”

南迦叶还是很平静的,过了半晌,忽然轻轻摸了摸他的眼睫:“很漂亮。”

陆白咬了咬牙,却是避开了:“你不用说假话。”

假的毕竟是假的,即便工匠手艺再如何高超,依旧与从前的模样无法比拟。

他忽而感觉到一点温热柔软的触感落在自己的眼皮上,蓦地一顿,才露出不可思议神色“你……”

南迦叶:“我说真的,你的眼睛很漂亮。”

陆白的耳尖一红,不自在起来。

南迦叶蓦地又说道:“我看见他亲你了。”

他?他是谁?陆白忡愣了一瞬间,又听见南迦叶说:“与你从前长得很像,头发长,眼睛也是绿色的。”

朅盘陀国的长辈与晚辈见面的时候会亲吻晚辈的额头,南迦叶说得多半是在成人礼上亲吻自己的瑙鲁兹。

从前伶牙俐齿的小少年遇见这种事之后偏偏什么也说不出来了,他闭着嘴,却看不见自己从脸红到了耳根。

青年身上香味馥郁,直让他觉得头晕目眩,难以思考,手中攥着南迦叶的衣领,滑腻得几乎粘不住手。

“你今天穿红色很好看。”

古怪的眩晕让陆白莫名的耳根发烫,刚刚被南迦叶吻过的眼皮也好似发起热来,烧得他神魂颠倒,不知天地为何物,他敏锐地发觉到房间里的气氛隐隐有了变化,没由来地生出一点惴惴不安。

陆白又小心翼翼地叫了声:“南迦叶?”

对方低头望着陆白,陆白还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有微妙的青涩,他低头亲吻陆白柔软的掌心。仿佛在亲吻一朵落花。

“我想继续吻你。”

许是对方口吻太温柔,又或许是酒意上头,陆白迷迷糊糊的失了大半神智,他一向很难拒绝南迦叶,但又本能地对此感到抗拒与恐惧。

南迦叶的吻落在他的脖颈,耳尖,下巴,偶尔才经过嘴唇,也不凶悍,只是很温柔而充满耐心的,陆白觉得痒,像被海棠花擦过耳廓。

冥冥之中,他又隐约觉得有一些古怪,可脑中却混沌了,揪不出一丝端倪。

他心悸得厉害,只觉得不对,下意识往后退:“你今天好奇怪。”

一双手十分强势地将他拉了回去,南迦叶吻掉他下巴上那颗泪水,语气却没有什么感情:“别逃,你不是喜欢我么?”

陆白是怕的,他上一世对于情事的阴影犹在,原本就苍白的一张脸颊,因为疼痛眉头蹙起,不自觉掉下许多生理性的眼泪。

蒙眼的白绫都被泪水浸湿了,他却紧紧闭着眼,铺天盖地的馥郁香气包围了他,好像落进一片只有雪白莲花的奇妙梦境。

“你不喜欢我吗?”

南迦叶一遍又一遍地问他。

陆白似浪潮中飘零的一帆小舟,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南迦叶,凶狠阴戾得像另一个人。

“喜不喜欢我?”

陆白略一迟疑,还是点了点头:“喜欢。”

……

等第二日醒来,已是天光大亮了,陆白摸到身旁空荡荡,床榻冰凉,对方已不知道是离去多久了,他忍着酸痛爬起身,自己摸索着一件一件捡起地上的衣服穿上了,手偏偏还发着抖。

这熟悉的情态让他莫名地想起了上个世界的另一个人,工号068垂下眼睫,系统001这两天又休眠了,给不了他答案与参考,但是能在后台看见男主的黑化值,仍旧居高不下。

也好在系统的全息投影是直接在颅内形成,要不然以他现在目不能视的情况只怕连了解任务进度都难上加难。

关心南迦叶去向的陆白,摸索了桌边的竹竿就要出门,他才走出几步,突然听见有人喊他:“阿尔特古丽。”

靠在木柱旁的瑙鲁兹也不知站了多久,他的眼眸是极璀璨又深邃的碧绿色,在阳光下恍若宝石般光华流转,赤裸着双足站在大理石地板,脚背上攀满繁复经文。

比起孱弱白皙的陆白,他似骄阳般熠熠生辉。

瑙鲁兹说汉语时吐字不清,因此讲话语速总是很慢,有股子不疾不徐的意思:“你找他?”

二人都对这个他是谁心知肚明,只是陆白没想到会在此处遇见瑙鲁兹,即便知道对方不会是听墙角的宵小之辈,仍旧生出了几分赤身裸体曝晒于天日的怪异与不适,因此语气也硬邦邦起来。

“与你何干?”

他不想多说,转身就要走,瑙鲁兹却不由分说伸手拽住了他,男人指腹的老茧粗粝,磨得陆白隐隐作痛,可青年语气中的疑惑却不似作假“为什么是他?”

这问题问的古怪,陆白挣了两下,终于如愿甩开了对方右手,语气沉郁。

“你只说他去哪就行了,不是他还能是谁,我想与什么人亲近跟你有关系吗?”

这个时候还要演什么兄友弟恭的戏码,岂不可笑?

他怒焰滔天,皮肤又薄,一气就连着脸颊都泛起一层淡淡霞色,如玉面朱砂,好一番妙景。

昨夜那个青年的确生得姿容无双,更是个再熟悉不过的陌生人,瑙鲁兹见过他许多次。

看见陆白脖颈处印着斑斑痕迹,落花般打眼,他忽地沉默,许久才憋出一句:“他不好。”

那语气沉重,真心实意,陆白原本就被折腾了一夜,早晨起来之后还头昏脑涨的,仿佛酩酊大醉了一场,正是郁燥恼火之际,偏偏瑙鲁兹还一而再再而三地拦着他,禁不住就要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