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1 / 1)

至于城郊那块儿地皮,蒋东堂之前就得到过消息,政府打算在那开通一条地铁,并将城西作为第二个城市中心,重点发展新兴技术。

这条件的确十分优厚,令人怦然心动,陆白站在蒋东堂面前,又不再是先前孱弱可怜的模样,狭长眼尾扫出一抹郁色,兼有几分咄咄逼人的姿态:“但您与陆家还是一尘不变。”

蒋东堂不置可否:“等皎皎以后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知道万事都不可急于求进。”

“再说,我又凭什么相信你呢?”蒋东堂的目光在陆白身上缓缓扫视,不紧不慢开口:“瞎子恢复视力之后第一件事就是丢掉自己的拐杖,皎皎,你很聪明,也很大胆,我不敢信任你。”

发觉蒋东堂口风相较之前有所改变,陆白缓缓踱步,行至男人面前,蒋东堂本性极其自傲,因为他享受过肆意磋磨蹂躏陆白的滋味,便觉得心里轻视,只当他还是三岁小儿,翻不过天去,并不忌惮。

陆白看得一清二楚,他慢慢跪在蒋东堂面前,露出脖颈,柔软脸颊贴着男人粗粝的手背,亲吻他的肌肤:“您在这世上活了多少年?吃过多少饭?我才在这世上活了多少年?吃了多少饭?我的小小伎俩,又怎么能真正算计到您。”

他说着,仰头望着蒋东堂,露出乌黑的眼珠,清凌凌,是金玉一样的贵公子,却做出这样伏低做小的可怜姿态,从上至下,能一览白衬衫下曲线清瘦,如山峦起伏,让蒋东堂想起在几年前他还不过是一个会在自己掌下哭泣的柔弱少年,气急了也只会潸潸落泪。

权利与美色都能令上位者血脉喷张,危险亦是,陆白集三者之大成,蒋东堂知道面前是条长着獠牙的毒蛇,却愈发兴致高昂。

他伸手,轻而易举就将青年搂住,指尖滑过陆白嶙峋的脊背,一颗一颗摸过凸起的脊骨,在薄薄布料下有银环蛇狰狞恐怖、牡丹鲜艳欲滴,是他此生最圆满的作品。

再往上摸,就能摸出宽阔的骨架子,沉甸甸的,不像从前轻盈小巧,分明是个男人。

蒋东堂的手指不自觉停了,他抬起陆白脸颊,语气竟似非常遗憾:“皎皎,你还是从前漂亮些。”

陆白笑笑,怎么不知道蒋东堂就是好貌美少女那一口,坦白来讲,陆白现在也不丑,甚至比先前更漂亮,只是从前看起来像个女孩,现在却明摆着是个高大的青年了。

但他却非常柔顺、非常乖巧地问:“现在便不漂亮了吗?”

他这样的姿态模样跟几年前如出一辙,颇有些天真浪漫的意味,正是蒋东堂从前最喜欢的语气与表情,虽说现在已经不那么像少女,少了娇憨,漂亮却有增无减,因此蒋东堂的语气便柔和了许多:“现在也漂亮的。”

陆白又笑了,他亲亲热热蹭了蹭蒋东堂的指尖,语气既乖巧且可爱:“所以您该相信我的,我既没有父辈支持,又没有母亲怜爱,还被兄长厌憎,如果我再不争不抢,那就只有被人活活害死的下场啦。”

“你是从哪里学的这样做派?”粗粝手指抹过陆白的下颚,蒋东堂凝视了他一会儿,突然问:“像小狗一样。”

陆白身形微微一顿,却避而不答:“既然您都说了像小狗,那自然是跟小狗学的。”

【??作者有话说】

无奖竞猜:猜猜是跟谁学的

第22章 疯犬(二十二)

屋子里的瓷器碎了一地,十分狼藉,陆祁进去的时候陆白正坐在椅子上,全然不见刚刚的暴怒之态,他面色平静,受了伤的手淅淅沥沥地往下滴血,触目惊心,打火机擦了几次都没有点燃。

“您受伤了。”

陆祁先替他点燃了烟,又蹲下身子细细查看陆白的伤势。

陆白脾气不好,本就是名不正言不顺的私生子,早年间在外头时常受气,气狠了就回来砸东西。

虎口上有被崩裂瓷片划出的伤口,一路到掌心,只是后头就深了,不像是不慎受伤,倒像是攥了什么锋利的瓷片,力气太大,硬生生攥出来的。

又受伤了,陆祁蹙起眉,想要起身去外头拿绷带。

陆白摆了摆手,示意无所谓,他微微仰着头,呵气如兰,吐出一口白烟,睨着陆祁的眼尾却是红的,有一些湿漉漉。

陆祁当然知道这不是因为他哭过,只是陆白这双眼天生多情,常年都笼着一层雾似的水汽,情绪激动的时候会格外浓重,是以看起来像马上就要潸潸落泪似的。

他猜出了什么,心道,大概是跟蒋家谈判不顺利了。

进了里屋,陆白就将外套脱了,他只穿一件轻薄里衣,身段风流,掸了掸烟灰,却是十分平静问道:“我看起来像婊子吗?”

此话落在陆祁耳朵里,炸如惊雷,他眼睫颤动,不知这话是试探还是暗讽:“不……不像。”

他笨嘴拙舌,本来想说点好听的解释,却又说不出来。

“在我心目中,您一直都……”

一直都什么……

某个朦胧又不确定的概念在他脑海中一闪即逝,却又来不及细思。

“算了。”

陆祁期期艾艾半天也没个定论,陆白本也不打算从陆祁嘴里听到什么好话,意兴阑珊,但他又十分厌恶陆祁这幅不谙世事的样子,好像天生纯白无瑕似的。

这一世陆白压根没阻止过陆祁的生长轨迹,反倒是泄愤一样地将他直接丢进训练营这个墨水缸里,但是不管他怎么做,陆祁的黑化值都跟静止了一样,从上一世他死去开始就一直维持着巅峰值。

瞧着陆祁跪在他面前,十分温顺柔软的姿态,陆白心中某个恶念又起了,恶念起,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他说:“蒋东堂要我陪他睡一晚,就答应我的要求。”

陆祁年纪小,不通人事,于这一方面向来十分懵懂,与稚子无异,似是过了许久,终于品出那话中真意,便是一震,难以置信。

但又望见陆白面容秾丽,躺在沙发上如竹如松,眼睛更是狭长,懒散如蛇,衣裤皆白,敞着一截玉似的脖颈,吞云吐月也有万般风情,耳根莫名奇妙一红。

回想起那蒋东堂言语间的轻慢懈怠,脸便又渐渐白了。

这一番变化好不精彩。

倒是让陆白回想起了当初丢掉陆祁的时候了,对方的表情当时也如此精彩。

大概也就是两三年前的事情,陆白有一天忽然厌倦了这样互相折磨的生活。

“你走吧,我不要你了。”

他不是开玩笑。

彼时对方还没有像现在这样死黏着陆白,他虽然面若金纸,却应的很好,竭力维持平静。

过了一段时间之后陆祁才回来,也不知在别墅前蹲了多久,那么小的孩子,浑身脏兮兮的,像在泥里打过滚一样,遍体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