瘫在了光滑地板上的小老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裤腿间已经洇湿了水渍,往下滴落,被突然的亮光刺激得眼睛一眨,眼珠转动得十分艰难,一身狼狈不堪,散发着难闻气味,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大小便失禁了。
罗弋第一时间将他扶起来,小老头嗓子里发出嘶嘶的声音,颤抖着抓住了,眼睛泛着一层红意,隐约有愧疚之色。
“存、存折,我、我给罗、罗娉婷了。”
说不后悔是假的,那里头是小老头日以继夜捡垃圾一笔笔攒下来的辛苦钱,留给罗弋上大学。
李聘婷跑到家里来威胁他如果不给钱,就要那跟陆白有婚约的乡下鳏夫找到秦家闹去。
“你也知道那老鳏夫一向涎皮赖脸,要是知道有机会能够赖上秦家的小少爷,你猜他会不会找上门去,反正乡下人见识短,眼皮子浅,烂命一条也无所谓,能恶心赚点就赚点,谁不知道乡下人有多敲骨吸髓不过,能把前任老婆都硬生生打死,你不是最喜欢那小子么?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一辈子被那烂货缠上,搞臭了名声?”
“别这样看着我,又不是我非要贪你们家的钱,实在是他天天给我打电话来闹,我也没办法,我就直说了吧,如果不是我拦着,那老鳏夫早要找到你们家去了。”
◇ 第216章 abo(九)
山顶雾气湿重,引擎的轰鸣声在雨夜犹如大地惊雷般发出巨响,一辆红色的兰博基尼携着闪电般迅猛的趋势滑过弯道,在冲过终点线后发出刺耳的急刹险之又险地停在了松树前,然后踩紧了油门,慢条斯理地碾了过去。
车窗外暴雨倾盆,直至彻底撞断了那棵碍眼的松树之后才秦斯时才下了车,一旁的秘书撑起黑伞,伞下寂静无声,伞外天地混沌,她露出不赞同的神色:“这是您最喜欢的车。”
这辆限定款的兰博基尼价值千万,现在轻而易举成了破铜烂铁,车头毁得一塌糊涂。
秦斯时懒洋洋将钥匙丢给她:“现在不是了。”
秘书是个生得相当寡淡的女人,眼睫微垂,乌黑地洇出一线水渍,白开水一样冷淡的五官,温顺而安静,秦斯时自小就看着她为秦家服务,过了二十多年,自己的父母都去世了,对方仍旧不显年纪。
也不知道是吃了什么精怪神仙肉。
“清水姨,为什么他就不能听话呢?”
二人对“他”是谁都心知肚明,李清水沉默许久,淡淡开口道:“少爷,您不该那样逼他。”
秦斯时看向这位名义上的秘书,血缘上的母亲,对方在二十多年前是他父亲的秘书,二十多年后又成为他的秘书,秦家夫妇是圈子里有名的伉俪夫妻,他父亲却偏偏爱自己的秘书爱到了一种难以理解的程度,甚至不惜将亲生儿子调换,只为留下一个对他毫无感情的beta。
秦斯时第一次进入父亲的书房是在一个雷雨天,他母亲缠绵病榻,像朵衰败的花,并不能给予他多少疼爱,是以他对自己也懵懂无知,浑身滚烫,陷入炽热,本能让他求救,扶着墙壁踉踉跄跄走到父亲书房,嗅到了浓郁的小苍兰香。
昏暗天光之中,他父亲伸出牙齿不住在女人光滑的脖颈上游曳,试图找到那个不存在的腺体,翻滚的身躯像两只交缠的野兽,伴随着雷鸣与巨响,秦斯时被小苍兰香的信息素所包裹,像一张铺天盖地的罗网,诱发他心中翻涌的恶欲。
后来他昏了过去,再醒来之后已经分化成了极劣omega。
医生穿着雪白的外衣,蹙着眉数落一旁的管家:“你们不知道他正值分化期么,怎么能让他接触到这么浓郁的信息素,这会影响分化的结果的,他之前的数值很好,明明可以分化成极优omega。”
但极优omega又如何,到底比不上alpha。
秦斯时忽然又觉得无趣,他的目光在这张平淡无奇的面容上打量,试图找出一点祸国殃民的痕迹,然而女人只是垂着眼睛,安静得毫无存在感。
对方的面容与他几乎没有任何一丝相像的地方,如果不是看见了亲子鉴定,只怕秦斯时很难相信她就是自己的的母亲。
年轻的男人点燃了香烟,走进了连绵的雨雾,这条私人赛车道是秦斯时父亲为他专门修建的,那时他只觉得可笑,难以置信会有alpha爱屋及乌到如此程度。
前世十四岁时,他刚刚分化成极劣omega,秦家上下一片愁云惨淡,虽然没有直说,但所有人都知道他要被放弃了,连父亲也不断摇头,露出十分惋惜的神色,只嘱咐他好好休息。
那时他陷入被抛弃的阴云里,诚惶诚恐,小心翼翼地讨好每个人,甚至为了证明自己进入了一所全是alpha的大学,他的人生几乎跌入谷底,于是越发变本加厉想要抓住唯一的希望。
楚牧一是他的未婚夫,为数不多会在他被冷嘲热讽时开口讲话的人,他为那么一丁点的特别而欣喜若狂,成为楚牧一一只随到随叫的狗。
对方家世优渥又血统尊贵,对他态度一直泛泛,偶尔还会露出同情与怜悯的神色。
后来秦家真正的小少爷回来了,是个小傻子,跟他一样是极劣omega,生的像一团小棉花糖,他似乎很没有眼色,总是缠着自己,对他热切又殷勤,小狗似的围在他身边打转,软绵绵地喊哥哥。
秦斯时太蠢,被他哄得七荤八素,晕头转向,发情期他抗不住给楚牧一打了电话,对方没有接,正忙着跟一个极优omega调情。
这时有人推开了房门,怯生生喊了句哥哥。
过了七天秦斯时才醒来,身旁躺着个软绵绵的人影,乌黑眉头微微蹙起,一身雪白皮肉上全是斑斑点点,昨天回忆浮上心头,他心中又怜惜又愧疚,只记得自己不分青红皂白将人压在了床上。
他隐约间嗅到陆白信息素的味道,是柔软的柚子花香。
omega的腺体被咬时能产生感觉。
对方被哄着,坐在他怀里断断续续地咬着他脖颈后的腺体,哭得抽抽搭搭,他力气小,咬人的时候也小,秦斯时像被小猫啃了两口,又舔了舔脖颈,手下的肌肤哪都湿漉漉,软绵绵。
大概男人总在这事上无师自通,他忽然福至心灵,解开了自己的衣服,粘液几乎洇湿了陆白的脸颊,他被冷杉香气包裹,吃不下去,呛得干呕几声,又哭得更厉害。
醒来后秦斯时心情非常复杂,因为他知道楚牧一绝不能为他做到这个程度,另一方面又怜惜陆白,对方小心蜷缩着,睡梦中也蹙着眉头,咬着发肿的嘴唇,唇角隐隐有细小裂伤。
秦斯时对陆白态度逐渐发生了改变,甚至为此解除了婚约。
但是……
窗边的秦斯时望着外头的大雨,神色淡淡,他只想着跟陆白在一起,却没有想过对方是不是愿意跟一个omega在一起。
暴雨倾盆,屋子里很昏暗,秦斯时点燃了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仰头望着天花板,淡淡说:“把药拿来吧。”
秘书蹙起眉,她少见地露出不赞同的神色,对方很少直白地表露出情绪。
“少爷,这毕竟是禁药,您长时间使用会对身体产生影响。”
秦斯时嗤笑了一声:“都用这么久了,还废话什么。”
李清水始终拗不过他,最后还是拿来了一瓶药剂,秦斯时熟稔地打进静脉里,药效太大,存在许多副作用,不知道有多少人劝过他,不必冒险,而秦斯时全然不顾:“你先走吧,晚点我再回去。”
到家已经是深夜了,屋子里静悄悄,李伯要来接他的外套,秦斯时做了个安静的手势,慢慢上了二楼。
过道里还有淡淡的柚子花香,陆白实在不太会控制信息素。
他轻轻推开房门,看见床上窝着一个小小的人影,任凭窗外暴雨如注,他睡得浑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