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1 / 1)

小老头当时没说话,第二天像察觉到了什么似的笑眯眯地拍了拍罗弋的手,只安抚他:“咱们弋弋在家好好学习,赚钱是大人的事情。”

但罗弋只有两天没去帮忙。因为第三天小老头就摔倒了,他手不太好使,那些顽皮的孩子拿石头砸他还去抢他手里的蛇皮袋,小老头保持不了平衡,摔了一跤,那群熊孩子也做鸟兽散。

罗弋只安静地帮忙处理伤口,像今天一样一语不发,第二天就拎着铁棍将那几个嘴贱又手贱的男生敲闷棍往死里打了一顿。

揪着其中一个男孩的头发,罗弋指尖慢慢滑过他的脸颊:“知道应该说什么吗?”

对方唯唯诺诺点头,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脏了吧唧地求饶。

“绝对不说出去。”

“如果这事被第三个人知道,你就挖了我们的眼睛再一根根掰断我们的手指。”

罗弋松了手,看见那些人在他面前都不约而同地一起瑟瑟发抖,有个带头欺负他的男生,平常砸石头砸得最狠,甚至还吓尿了裤子。

欺负罗弋,无非是因为他穷酸又弱小,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而一旦他不再弱小,那些人就转而在他面前瑟瑟发抖,俯首称臣。

将陆白送走的那一天对方在车里撕心裂肺地喊着他的名字,夕阳如血,照映得罗弋脸颊滚烫,而他只是安静地站着,静默无声,却忽然间想起了小老头浑身是伤,周围散落着许多小石子那天。

有时候要狠狠摔过跤之后才明白,年少的一腔热情或者满身傲骨分文不值,只以为够努力就可以改变人生,改变未来,然而命运的浪潮只是漫不经心地一个翻转,就能将普通人多年来的汲汲营营拍碎在沙滩。

小老头的手术并不太算太成功,检查结果也差强人意,医生捧着ct片子叹息都有钱做支架手术之前怎么不早点来检查呢?现在肺静脉堵塞得太严重啦,回去好好疗养注意吧。

对了,不要忧思过度,让你爷爷也开心点。

罗弋被医生训斥了一顿,一句话也不曾反驳,只温顺地低着头,沉默寡言,成了医院病房中最完美的影子。

或许是看他一直沉默,医生以为他是羞愧难当,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

你是极优alpha,未来还很灿烂呢。

罗弋垂着眼,将诊断书收起。

谢谢医生。

出院后小老头的状态也不好,一路跌到谷底,人也浑浑噩噩,吃不下多少东西,或许是因为愧疚跟不舍,睡梦中仍旧叫着陆白的名字。

这两天罗娉婷倒是没来闹,每次看见罗弋都是面色古怪,很有些心虚,却还在强撑着若无其事,像只努力支棱起自己羽毛的山鸡,在罗弋面前大摇大摆,招摇过市。

她身后的陆耀宗目光阴狠,恨不得把罗弋剥皮抽筋,知道陆白被人带走,他比罗娉婷还要生气,差点把桌子都掀翻,闹得整个家鸡飞狗跳,俨然已经将对方当做了自己的所有物。

他越是大发雷霆,罗娉婷反而越是觉得陆白走了是好事,只是有些遗憾秦家动作太快,她本来都跟乡里一个丧妻的男人谈好了聘金,那男人是个老光棍,年过四十才娶了媳妇,只是上一任媳妇也是个傻子,怀着孕被人侵犯了也无知无觉,男人气得找人对峙,反而被奸夫痛殴一顿,回去后将一肚子气对着怀着孕的傻子发泄,硬生生将人打死了。

后来年过五十,拆迁发了笔横财,又开始想老婆,只是他眼光刁钻,就想找个漂亮听话的,看来看去不是嫌人年纪大了,就是觉得不够漂亮,最后才看中了之前陪小老头捡废品的陆白。

虽然不能生育。但好在确实长得漂亮,一身雪白肌肤嫩得滴水,乌发红唇,又年轻得很,刚满十八岁,叫他第一次见面就看直了眼。

因为确乎很合心意,开的彩礼也很高,足足有三十万,李聘婷想着一个傻子一个光棍,刚好匹配,对方也不嫌弃陆白不能生,三十万的聘金还可以留着以后给陆耀宗娶老婆。

可惜罗弋手脚实在太快,悄摸没声地就将人送走了,气得她上门好一通大闹,她就不信陆白的父母把他接回去没给一分钱的抚养费,谁知道那小老头那么不经折腾,她只不过随口说了两句就翻了白眼晕过去。

煮熟的鸭子飞了,李聘婷心中很是不甘,想着至少再怎么样也得从罗弋身上再刮一层油,要不然这omega岂不是白养了十几年替他人做嫁衣。

因此也越发盯得紧,只看罗弋这两天有没有手头忽然宽阔,或者给家里添了什么大件。

只可惜罗弋跟之前毫无区别,只一心一意在家照顾生病的爷爷,李聘婷眼珠微微一转,刷得十分细密纤长的睫毛一眨,还贴了层假的,看起来分外妖娆厚重,转瞬间就想通了。

罗弋家一向穷得一清二白,如果对方没有收到抚养费,怎么能成功动了手术。

只是罗弋那小子实在怵人,沾了同龄小孩没有的偏执,又护短的吓人,以前就因为陆耀宗欺负陆白把人打得头破血流。这两天时时刻刻守在家里,李聘婷也不敢像往常一样去闹了,乖得跟瘟鸡似的,只盘算着等罗弋什么时候出门了,再好好去问问那个老头。

罗老头最要面子,又心气高,激他几句,未必拿不到钱。

她就这么等着,终于等到罗弋出门。

而罗弋出门也不是为别的,正是秦家那边给他打电话。

他按照本子上记下的地址,搭了公交车,又转地铁,花了整整三个小时才到山下,地址是山顶的别墅区,从山下到山上有一条相当长的盘山公路,住在里头的业主非富即贵,都是自己开车上山。

从山脚走到山上,又花了三个小时,正巧是烈日当头最灼热的时候,保安见罗弋衣着寒酸,穿着双脏兮兮的布鞋,肩膀上扛着个蛇皮袋,浑身是汗,目光惊讶:“你是一个人走上来的?”

罗弋点了点头。

保安倒没有瞧不起他的意思,他也是农村来的,最知道大城市的贫富差距有多么悬殊,反而有些怜悯与同情面前这个浑身狼狈的少年:“其实有专车可以上来的。”

罗弋又点了点头,记下了。

他问了罗弋的姓名,又问了地址,进保安亭打了个电话,确认无误之后才开了门,让罗弋进去了。

里头是个很大的别墅区,都是些造型十分精巧的小洋楼,鸟语花香,家家户户都种了许多景观树,道路两旁栽着一排海棠花,远处是一望无垠的大草坪,罗弋一身热汗,发丝都贴在脸颊上,虽不难看,却难免显得有些狼狈不堪,与这里的场景也格格不入,只是觉得一眨眼仿佛就踏入了另一个全新的世界。

他还没走两步,就遇见了在医院的黑衣保镖,旁边还停着一辆漆黑的法拉利,主动上前,只是打算接过少年肩膀上的蛇皮袋时,罗弋抿了抿唇,后退了一步:“我自己拿吧。”

这里头还装着小老头辛辛苦苦买来的土鸡蛋,放在后备箱很容易碎。

保安点点头,表示理解,也全然不为罗弋带来个与别墅区格格不入的蛇皮袋而感到意外:“小少爷的家离这里还有段距离,秦先生让我接您过去。”

上车的时候很有些尴尬,这辆黑武士没有把手,罗弋找不到开门的地方,保镖见他一直站着不动,忽然恍然大悟,猜出这辆车的车门需要自动开启,罗弋多半不知道。

上车后他破天荒多解释了两句:“本来还有其他车,只是昨天楚少来了,将车库里先生最喜欢的那辆梅赛德斯开走了,先生发了火,之后都不准我们随便借车了。”

他看少年不吭声,便知道对方对这些豪车没太多了解,于是也不说了。

二人一路无言,好在秦家离大门不远,也就十五分钟车程,坐落于整个山巅,前有树木后有温泉瀑布,是整个别墅区的中心位置。

罗弋被佣人一路往深处引去,在家里拐了数十个弯之后终于看见了大厅,落地的玻璃窗,挑空至少有七八米,入眼就将整个a市的风景尽收眼底,远处的婆罗江也一览无余。

而陆白就在沙发上窝着,萎靡不振,他看起来并没有瘦,反而被人照顾得很好,一身定制的真丝睡衣价值不菲,乌黑的头发柔顺垂落,发型精致,也不枉费那个老师辛辛苦苦剪了六个小时,效果显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