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1 / 1)

本来还想多问几句,却被一旁的阿贝尔打断了,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这里,目光扫过二人,灰色的眼眸中没有多少情绪。

“小姐喊你过去。”

地上伤痕累累的康拉德,蜷缩着身子,好似受伤的小犬,陆白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决定先去看看艾尔莎,有阿贝尔在这里,也出不了什么事。

阿贝尔当然知道康拉德,对方最近与陆白走的很近,他殷勤得过了头,忘了谁才是他应该效忠的主人,只一心讨好着毫不相干的外人。

他厌恶这样攀炎附势,主次不分的佣人,因此对康拉德的伤势视若无睹,只淡淡说道:“艾尔莎小姐才是宅邸的主人,他不过是一个医生,迟早会离开。”

医生、医生。

康拉德是耳鸣越发厉害,浑身痛得厉害。

那熟悉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了,耳旁又响起那诅咒一般的刺耳讥讽。

“你看见了吗,你在他心里根本比不上艾尔莎小姐一根头发,真可怜啊,弟弟,那样去讨好一个贱种,希望人家对你给予一点关心,可惜他一点儿也不喜欢你,一点儿也不在乎你,你在他眼里连最卑贱的蝼蚁都不如,他当你是条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野狗,你还趴在地上乖巧地对他犬吠,只可惜你愿意当他一个人的狗,他却不愿意。”

“你知道为什么吗?”

康拉德捂着耳朵不断摇头:“不是的,不是的,哥哥,医生,医生他喜欢艾尔莎小姐,他不像我是个怪胎,他不喜欢男人。”

他喃喃自语。

“所以他不喜欢我是应该的,因为我这么恶心,我怎么配跟他讲话呢,他,他一定是发现了我喜欢男人。”

对方粗噶的嗓子发出刺耳的笑声,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

“哈,他不喜欢你,他不喜欢你那当然是因为他已经心甘情愿做了艾尔莎小姐的狗了,他恨不得跪在地上像个男娼一样亲吻艾尔莎小姐的脚趾,如果艾尔莎小姐是个男人……”克拉克顿了顿,在颅脑剧烈的刺痛中那嗓音也显得逐渐遥远,诡谲而冰冷“不,他就是个男人,我可怜的弟弟,医生不喜欢你只是因为你不配而已,他是个下贱的婊子,只要向他支付足够的代价,他就会像荡妇一样对你打开大腿,你那天明明也看见过他脖颈上的伤痕,他一点儿也不像个心理医生,即便他再怎么衣冠楚楚,粉饰太平,隔着房门我都能闻到他身上那股子无法遮挡的堕落气味。”

“所以我亲爱的弟弟,不要再为他伤心了,这世界上除了我还有谁会爱你呢。”

如诱惑一般低哄着,逐渐温柔的声音。

“我会为你解决一切,只要你愿意。”

……

陆白见到艾尔莎的时候还有些意外,因为这个时间已经接近黑夜,对方很少这个时间与他见面,而且还是衣饰整齐,穿着那条单薄的白色睡裙。

如果是别人,陆白大概会以为是她刻意诱惑于自己,但这是艾尔莎,他只当做一如往常的普通相处,再者,艾尔莎那日之后已经许久没有对他主动提起这方面的事情,他以为艾尔莎并不喜欢。

她肌肤白皙,在灯光下似温润的美玉,发梢还有沐浴过的玫瑰香气,整个人带着一股湿漉漉的水汽,面颊也因为蒸腾的热气而蒙上一层淡淡粉色,美不胜收。单薄的衣襟被水渍濡湿,她仰起头,轻轻揽住陆白的脖颈,在他唇畔轻轻落下一个吻。

一个稍显生涩的亲吻,黑发青年如同被蛊惑了一般,捧起她的面颊,慢慢回吻过去。

谁也没有开口,陆白的嘴唇落在少女的面颊、嘴唇、脖颈,体现出十二万分的怜惜,少女的身躯微微发颤,他越发放轻了动作,唯恐惊动了佳人,窗台旁的纱幔被风吹得呼呼作响,外头结起厚重的阴云,今夜分明要下一场大雨。

陆白怜惜对方没有经验,他做了这么久也不见艾尔莎有一点儿放松的倾向,想到她未经人事,大概是会觉得害羞,便起身将灯关了,房间里陷入一片昏暗,只有二人的呼吸声轻微交错。

他的手指游弋过少女的胸脯与腰肢,落在她的小腿,却仍旧有余力担忧窗外的天气,今夜必然有一场暴雨,还有闷沉雷声,他一向有害怕打雷的毛病,要是做到一半因为雷鸣而瑟瑟发抖,岂不是格外唐突佳人。

他思考了片刻,决定还是不要做完,先教她一些基本的知识“此事不能急,必须慢慢来,如果你太过于紧张,反倒不好,还有许多其他让小姐快乐的办法。”

犹豫着要不要伸手,陆白忽然听见一声雷鸣,天旋地转之下,而后暴雨如注,天地间好像只剩下这场夜雨,他身子发抖,也没注意二人的位置已然颠倒,艾尔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攀在了他的身上,捞起他的头颅贴在自己的脖颈。

陆白什么都好,只有这个怕雷声的毛病一直改不掉,好似每次听见就回到了柔弱无依的少年时期,许多回忆纷至沓来,眼角涌出生理性的泪水,明明是相当高大的身子却如鹌鹑般瑟瑟发抖,瞧着十分可怜。

艾尔莎紧紧地抱着他,二人骨肉相贴,贴得太紧竟在凛冽冬日出了一身热汗,陆白觉得不舒服,开始无意识地挣扎,艾尔莎的力气却不减,窗外雷声隐隐约约,似有似无。他正是惶恐不安,提心吊胆,也没注意少女牵着他的手抚上了自己的大腿。

掌下的滚烫还不断跳动着,仿佛是个青筋暴起的巨物。言衫廷

陆白第一反应是个活物,等到真正意识到了之后,大脑反而一片空白了,只心中不断喃喃自语地想着,还不如是个活物。

他的神情显得十分古怪,仿佛有些沉默,又有些无话可说。

偏偏少女还轻轻蹭着他的头顶,语调十分甜蜜,又隐约有几分困惑。

“好痛。”

“摸摸。”

陆白沉默着抚慰了两下,人还是那副子无话可说的样子,好似吓傻了,直至感受到少女与自己越贴越紧,高热得要把他烧伤。这才反应过来似的,蓦然丢开一切,不顾形象地跑了出去。

他跑得快,又害怕身后的雷声,有什么怪物追着他一样跌跌撞撞,艾尔莎的房间在三楼,距离楼梯不过十米距离,他竟跑得出了汗,手中黏腻的感觉也挥之不去,被烫伤一样在自己的衣角上反复擦拭。

他衣襟散乱,神色迷茫,淡色而上翘嘴唇因为亲吻蒙上了一层水泽,与其说是逃命,倒不如说是被什么贵妇人宠幸怜爱了一番,因神智还尚未彻底清醒,光脚踩在地毯上的模样简直有些可爱了。

陆白站在楼梯口,听见身后传来声音,在转头的那一瞬间跌了下去,眼睛撞上了栏杆上的雕花,剧痛传来,黏腻而湿热的液体从额角流下,眼睛仿佛再也看不见了,陷入一片漆黑。

在漆黑视线里,有一道与血液般黏腻而湿热的目光,又仿佛是一根滚烫而猩红的舌头,轻轻舔舐过他额角的伤口,太烫了,痛得陆白无自觉流了泪。

◇ 第186章 安抚物(十一)

陆白病了,病得很严重,来势汹汹,还以为自己要溺死在那些古怪绮丽的梦境里,漆黑而静默的房间,只有水滴落下的声音,啪嗒啪嗒。

再睁开眼已经是三天之后的事情了,他那一跤摔得严重,从楼梯滚了下去,磕得额头破了口子血流如注,据说被辛西娅发现时鲜血已经洇湿了大半地毯,除了胸膛还有轻微的起伏之外,瞧起来简直像一具安静的艳尸。

“不知道是谁竟然如此恶毒,艾尔德先生,你还记得你是怎么从楼梯上摔下来的吗?”

辛西娅沟壑纵横的面容上第一次凝结出那样震怒的神色,她并不知道陆白有畏惧雷鸣的毛病,因此误以为陆白是被人从楼梯口推下才身受重伤。

躺在床上的黑发青年双眼蒙着绷带,他运气好,医生说但凡再偏个几厘米兴许他就要失去另一只完好的眼睛,他原本右眼就近乎失明,现在连左眼也有一段时间不能视物,实在相当麻烦。

他唇色浅,笑起来也淡淡的,因为尚且在病中,有一些忧郁与沉默。

“我不记得了,可能是我自己不小心跌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