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1 / 1)

陆祁点点头,他努力回想,又转述道:“他让您先不要轻举妄动,屈家那边怀疑屈公子的死跟您脱不了关系,现在正大发雷霆,雇了许多人四处追查您的下落。”

不过才短短三天,屈嘉树竟悄无声息地死了吗?陆白左眼皮怦怦直跳,窗外雷声轰鸣,有逐渐做大之势,轰隆几声过后,直直落在不远处,咚一声照亮了黝黑大地。

陆白手指热得发烫,又沉默许久。

“什么时候死的的?”

陆祁讲:“大概是一天前。”

“七夕还有什么交代你的没有?”

陆祁得了陆白指令,一早就去了离这足足有七公里远的一处偏远地方,找了半个小时才找到那处废弃的电话亭,他没有交通工具,全靠脚力,来回奔波叫他浑身湿透了,他却浑然不在意。

“他让您等他三天,陆家现在也乱套了,那些旁亲都想要您拿命去抵屈嘉树之死,吵到了陆老爷那里去,七夕疑心这事是有人在背后刻意引导。对方是冲您而来,让二少爷您在外头要注意安全,保重身体。”

陆白听完这番话,不开口了,做出沉思神情,倒是陆祁抬了眼,小心翼翼看着陆白,他似乎觉得陆白是在忧虑自己的安危,抿嘴笑了笑,竟然安抚道:“我不会让您死在其他人手里的。”

那听起来如同举誓一般的话实在古怪又不吉利,还有十分冒犯的未尽之意,免不了要让听的人生出点惊心动魄来。

屋子里正中间坐着的陆白指尖抖了抖,只是又掸了掸烟灰,并不见一点怒色。

他问系统067:“男主的话可信吗?”

系统067“滴滴”响了两声:“这需要工号068自行分辨。”

这倒让陆白有些意外了,他以为系统会直言不讳。

如同察觉到了陆白心声,系统067慢条斯理补充:“所有主线任务都需要员工个人独立完成,这是工作手册第一原则,切勿过度依赖系统。”

他不问了,手指哒哒在桌上敲了两下,阖眼沉思。

陆祁不像会说谎的人,若是对方真想置之于死地,当初在屈嘉树面前就完全没必要保护自己。

倒是陆祁见陆白不开口,似乎觉得对方不信自己,又变得万分沮丧,他本就年龄小,心思赤忱,干净得像一张白纸,只觉得陆白不开口就是拒绝了自己,就开始垂头丧气。

“这很可笑吗?还是少爷您不信我。”

陆白摇摇头。

“不,我相信你。”

外头的雨随着雷声逐渐有了倾盆之势,打在青石地上噼里啪啦发出巨响,底下窜出不少从家里仓皇跑出来收衣服的女人,还有几个小孩没有伞,鹌鹑似的挤挤挨挨地躲在街角的屋檐底下。

陆白的目光从远处收回来,又落到陆祁的脸上,对方连高兴也不加掩饰,额发都乱着,小角似的四处翘起,却遮不住那双星星一样亮的眼睛。

因为听到了肯定回复,他有点局促,又有点兴奋地说:“我不会让其他人伤害您的,少爷,我发誓。”

好像小白狗。

陆白那么想,却没有那么说。

他手指难耐地在桌子上敲了几下,到底忍住了没有去摸陆祁的头发。

二人走出去的时候刚巧遇上修理工人收拾工具,屋子里已经开了空调了,马娇娇翘着腿坐在沙发上补口红,她很白,丝绸长裙都汗湿了黏在身上,又是低胸荡领,两团雪白浑圆且蠢蠢欲动,晃煞眼睛。

那空调师傅收拾工具的动作都慢了下来了。

陆白瞧见她描眉涂唇,就问:“打算出去?”

“是呀。”马娇娇抿抿唇,甜蜜蜜地应了,她身材婀娜,穿一袭水蓝色紧身长裙,尖头银白的高跟鞋修饰出一双堪称绝杀的大长腿,此时正翘起唇,目光探照灯一样在陆祁腰腹处来回扫射,对方身上湿透了的衬衫紧紧贴着肌肤,勾勒出人鱼线的轮廓,马娇娇摸着嘴唇笑了,垂涎之意溢于言表:“我们小保镖身材真不错。”

陆祁又叫她语气里的暧昧弄得红了脸。

陆白不说话。

而马娇娇人精一般,一瞥陆白的脸就立即转了话题,对那个还没离开的修理师傅抛去媚眼,语锋一转。

“我好看吗?”

那装修工人原以为马娇娇是个美娇娘,没想到一开口却是个嗓音低沉的大汉,惊慌失措地捡起地上的包,活像撞见了什么妖精一样连滚带爬地跑了。

马娇娇被对方逗得花枝乱颤,前仰后合。

陆白捡起桌上还未开封的烟,点燃了,熟稔抽起来:“我还要在你这多住几天。”

马娇娇癖好恶俗,唯有吃穿上品味不错,衣服首饰无一不名贵,从陆白那儿赚来的钱也大半都让她用于享乐了。

“您想在这住几天都成。”马娇娇翘着二郎腿,一边给自己刷睫毛一边漫不经心说:“只要别嫌弃我这儿就行。”

镜子里倒映出女人的脸,眼睫纤长,五官浓艳,她开了口:“说来也真稀奇,七夕那小子竟然会同意您一个人出门,照平常那小子照看的劲儿,只恨不得把您别裤腰带上随处带着。”

她语音刚落,屋子里就静寂了,反应过来之后马娇娇又悔又恼,这话哪里轮得到自己说,听起来活像背刺七夕。

以陆白对七夕的信赖程度,这与找死有什么分别?

于是她连忙找补:“不过七夕应该是被什么绊住了手脚,上回他没来找您好像是……因为……是因为……”

该死的,到了关键时刻就一点想不起来了!

正在马娇娇焦头烂额之际,陆白开口了:“是因为他带着阿四阿六他们去码头取货,叫屈嘉树抓住了,打断了他一条腿跟一只手。”

他明知会有危险,可那批被屈嘉树劫持的货物极为重要,是陆白接任继承人以来做的第一笔生意,若是不能成,旁支免不要又要大肆嘲弄,是以七夕不顾周遭人阻拦坚持前往。

那时正值陆彦刚死于火灾,陆凌又死于车祸,正是陆家风雨飘摇之际,所有人都盯着陆家仅剩的一根独苗陆白,想要致他于死地的人不知几何。

那串钥匙交到陆白手里都是湿淋淋的,黏糊糊的殷红。

全是七夕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