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钱。再说,你有什么不同,值得我为你消费?”

男人愣了下,端着茶盅的手顿在半空中。他看了看厉子碣轮廓深美的脸,缓缓在他眼前蹲下说,“凭你不喜欢女的。”他可是亲眼看到厉子碣把同事赶走了。

“不喜欢女的,就会喜欢你?”厉子碣无奈摇摇头,“你要是能打动我一秒,我的卡给你刷爆。如果不能,赶紧走人,别烦我。”

他背过身去翘起腿,又去茶几上端酒。

一着急,手直接戳进了酒杯里,厉子碣就胡乱甩了甩。

这时,还蹲在脚边的男人凑上来,讨好地含住他的手指舔了舔。

厉子碣瞳孔收缩,另一只手掐着服务生的脖子把人拎上来,在看清他的脸的瞬间,厉子碣猛地把手抽走,“……滚。”

赶走了男服务生,他摊开四肢躺在沙发靠背上放空。密直的睫毛阴影落在颧骨上,好像密林里高古的树站在满月下。

刚刚那一刹,男孩凑上来,他才看清了那人的脸:竟也是舒眉舒目,骨骼单薄,恰似梦中故人。

厉子碣差点忍不住去扳他的下巴,想用极端的力量和手法,就这样把他弄哭。

但被陌生人含住手指尖的感觉实在太毛骨悚然,那一瞬他彻底清醒了梦就是梦,雨暗灯暖,薄暮微轮。梦中人永远不会来到你面前,像坍塌的神明终是神明,不会轻易委身凡人。

厉子碣没坐一会儿,短发美女就来了,笑嘻嘻走过来,“帅哥脾气好大啊。听说人都被你赶走了?”

“那个男孩是我们这的销冠,怎么你了,惹你生气?”露露坐下说。

厉子碣一看是她,这才说,“我没生气。但,我宁愿花钱给刺进我心口的人,也不愿付费给舔我手指的人。”

“舔手指这种事狗也能做,为什么要他呢?”

露露捂嘴惊讶,“他舔你了?我靠,真拼。”

厉子碣回头看她,“我以为你们统一培训的。”

“培训可不教这个,”短发女人露齿一笑,“对了,你喊我来干嘛?”

厉子碣想起正事,“我听说这层有冰室,是干什么的?”

露露歪了下头,去推他说,“别装了……你们来九楼,不就是为这个的?”

“‘这个’是什么,我不懂。”厉子碣似笑非笑说。

露露看他认真,这才承认,“说实话,我们也不清楚。”她说,“里面严格保密,由专人负责的。我只是带人过去,顺便检查他们的卡。”

要卡啊,厉子碣若有所思点点头,又说,“在这呆着也无聊,带我去看看吧。”

露露拒绝不了,只好带着难得一见的帅哥客人,去“冰室”门口遛了一圈。

趁她拿着对讲机和别的部门人讲话,厉子碣悄悄在门口拍了几张照。

“还有别的事吗?”露露踩着高跟鞋回来说。她的红唇边缘清晰,短发搭配中式妆面风情万种,娇嗔也很美,“我以为你喊我来有大事来的。”

“我能有什么大事,”厉子碣心想,我上来方便的,误打误撞到这里。

他突然想到和自己同行的那些司机,那些人去哪了?就问露露说,“你们这里洗澡在几层?”

女主管眨眨眼,“洗澡?我们这不搞洗澡啊。”

“只是对外说是洗浴中心,其实不是主营业务。哦,楼下倒是有按摩和桑拿,这算吗?”她说。

不主营洗浴?那经理把他们一堆大老爷们喊上了干什么?

厉子碣预感不好,赶紧支开露露,自己楼下去察看。

一看才发现,那些司机全都被迷晕了,塞到按摩房里躺着,有人的打鼾声隔着一面墙都能听到。他们边上还都有专门小姐陪着,墙上的时钟不停地计着时。

厉子碣看了眼价目表,按摩一小时就是八百多块,这一晚上算下来,属实能大坑一笔。

这老板真狠啊,专挑这些出力气又没见过世面的司机来坑。

他想了想,给李九打电话交代了下情况,李九说,“这算什么逼事。你赶紧出来,打车到高速口,等会我路过把你捎回去。”

“他们的车不管了?”厉子碣说。

“他都坑咱了,管个屁。走你的。”

日出前,厉子碣顺利回到了学校。宿舍里一片安静祥和,让他觉得有些不真实。

厉子碣躺到架子床上,错觉里还觉得床在移动,像是飘在海中。

还好留了个心眼,不然今天他也要被扣在那了。这样想着,厉子碣带着浑身疲惫睡着了。

几周后,厉子碣收到李九给他发的新闻,点开一看,报道的就是好几起大车司机被酒店诈骗的事件。

经过此事,他才体会到当初蔡绍说的“开大车是苦中之苦”,的确,这种蓝领职业,再怎么赚钱,也被视为社会底层,再加上整体东奔西跑的,是不算太安全。

得有点打算。他想。

熔城,下班后。

宋玉调来已经一年多了。他和这边的团队磨合的不错,队伍里都是精英和新招的应届学生,氛围很好,虽然也常常加班,但还算愉快。

回到家,宋玉换上拖鞋打开手机,收到之前的中介发来的微信说,“哥,你去年退的房,紫金佳苑那个,还记得吗?最近有个快递寄到我这来了,我看好像挺重要的,就给你留下了。”

宋玉看了一眼中介拍的快递照片,好像是信,发件人写的是保险公司。他有点疑惑,但还是把现在的住址发了过去,“好的,麻烦帮我寄过到这里,这是邮费。”

几天后,宋玉在快递站收到了那封邮件。

他走在小区路上,随手打开一看,是一份人身意外险。投保金额五千元,发生意外后保险公司赔付金额十万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