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1 / 1)

启明星 周启明小夕 2400 字 4个月前

从民政局出来,顾峥抬头看着灰蒙蒙的蓝天对夏夕笑道:“夕夕,今天的天真好。”

夏夕抬头看一眼,不解道:“灰灰的,有什么好,S市的天就没蓝过。”

顾峥朝她一笑:“今天很蓝,阳光也很好。”牵起她的手:“我们走回去吧。”

“不近呢。”

顾峥笑:“只是想体会一下牵着老婆的手走路的感觉,你累了我们再坐车好不好?”

夏夕不语,只是与他握得更紧。

他们专挑幽静的小路走。秋日的阳光在梧桐叶的间隙中闪烁,微风吹过,时不时飘落几片树叶。顾峥嘴角含着笑,时不时扭头看夏夕一眼。

夏夕笑问:“看什么!?”

“看你啊,老婆!……夕夕,我真的很幸运,是不是。”

夏夕抿嘴微笑,沉默片刻:“不……我也很幸运。”

顾峥停下,理了理她的头发:“……嗳,夕夕,你上次专门买的配这件衣服的蓝色水滴耳环怎么不戴了?”

夏夕噘嘴:“还说呢,才第一次戴就掉了一个。”

顾峥拍拍她的脸:“再买一副。”牵起她的手慢慢走:“……夕夕,我有个感觉,好像我们这样能一直走,一直走,直到头发都白了。”

夏夕默默地在心里念,走到头发都白了,脸上现出神往和迷茫的复杂表情。她抓住一片缓缓飘下的树叶,瞬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恍若隔世。以前的林林总总都离她远去,就像这片树叶一样,一旦离开枝头就再也无法回到那曾经眷恋的怀抱。

原本定在五月的婚礼由于那年春天席卷全国的灾难不得不推迟,最后敲定在七月初。六月底的一个下午,夏夕接到顾峥的电话,说要接她去最后试一遍礼服。她看看时间差不多,走到楼下去等他。一个熟悉的清亮声音唤她:“小夕……”

夏夕一震,半晌才缓缓将目光转向那个声音。他坐在车里,脉脉看着她。夏夕慢吞吞走上前:“怎么没开你的车?”

周启明笑:“那辆车太扎眼,记者都认识……”他沉默半晌,艰涩地开口:“小夕,我来看你没别的意思,只是……只是想祝福你……小夕,你要幸福,要每天都高高兴兴的。”

夏夕盯着自己的脚尖:“我会的。”声音低不可闻。

“……小夕,你还会听我的歌吗?”

夏夕抬起眼看到他的眼底,那么深那么黑的眸子,里面燃烧着压抑的地狱火,在挣扎在煎熬。

顾峥远远见到夏夕站在一辆车旁,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没有开过去。那是辆不熟悉的车,可是他不用看就知道车里坐的是谁。她的眼神,她一向不懂得掩饰自己的眼神。顾峥沉着脸,手指紧紧地捏着方向盘。

很快,那辆车开走了,夏夕并没有目送他,而是微垂着头。

顾峥调整好脸上的表情,缓缓开过去停在她面前。

夏夕被惊得退后一步,见是他,笑着拉开车门:“吓我一跳。”

“那么入神,想什么呢?”

夏夕干笑两声:“没什么,不过就是些画图的事,琐碎得很。”

顾峥但笑不语。

婚礼是在近郊区一个很大的会所举行,西式,集中了城中所有名流,官商云集,记者一概被拒绝在外。

夏夕像个木头娃娃一样任大家摆布,脸上挂着甜蜜温柔的笑容,大方得体。穿着婚纱与顾峥领过舞又应酬了一圈,夏夕躲到新娘化妆间休息,美其名曰补妆换衣服。

化妆间的门被推开,伸进一个脑袋,看见夏夕,吐了吐舌头,笑道:“就这儿还安静些,我也来休息会儿。”

“你上哪儿去了?方墨刚才四处找你。”

“刚才吃得太饱,去花园里转了转,我见到他了。”懒懒地靠在沙发上:“真想歪一会儿。”

夏夕笑:“你那么靠着,裙子一会儿就皱了。”

挥挥手:“没关系,我可不想做衣服的奴隶。再美的袍子让人穿得不舒服也不过是一个枷锁。”翻看着自己的手指:“我刚才在花园里看见一个好帅的人,帅得没天理了,不光人帅,身材也好,连手都长得那么漂亮,老天真是不公啊。”

夏夕笑:“比方墨还帅?”

她呲一声:“方墨拎着鞋跑都追不上人家啊,站他旁边估计跟个小厮差不多。”

夏夕带着笑意问:“你不怕方墨听见!?”

她瞟瞟门口:“他不是不在这里么,你又不会告诉他。再说,我也只不过这么一看,秀色可餐啊,啧啧。可惜,帅哥正伤心着呢,连伤心的时候都那么好看,人神共愤。”她叹口气:“哎呀,爱情真是折磨死人……师太有句话,人们爱的是一些人,与之结婚生子的又是另一些人……像你们这样的还真是难得,应该叫有缘千里来相会吧。”

夏夕渐渐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抿了抿嘴角挤出一个笑:“师太是谁?”

“亦舒。她的书我都看过,她的书不写爱情,只写不爱,听上去好像挺绝望的是不是,这就是生活,C’est la Vie。”

夏夕无奈地笑:“你还小,怎么一副老气横秋的语气。你第一次恋爱吧,哪里懂得那么多关于爱情。”

她伸出一个手指摇了摇:“懂不懂爱情与年龄无关。”

“那你说说什么是爱情。”

她幽幽道:“能带给我强烈爱情的那个人一定不是让我笑得最多的那个,他也会让我笑,可是他一定是让我痛得最深的那个。那种痛不是时刻都有的,而是在不经意间,夜深人静之时,午夜梦回之际,或者是坐在公车上看到熟悉的街景,类似的一句话,同一首歌,或者什么原因也没有,心脏猛地抽紧,痛彻心扉,不由自主地蜷起身体。这种痛让你无处可逃,无论是天涯海角,三万英里的高空,大洋深处,只要你的心脏还在跳动,就无法摆脱。”

夏夕脸上的血色渐渐退去,强撑着脸上的笑容:“爱情不该是甜蜜的么,那么苦谁还敢去爱。”

“自然有甜蜜的时候,可是没有痛过怎么能算爱啊,能带来痛的那个人一定是爱得最深的那个……不是这样么,只要那个人还能带来痛,就一定还爱着他……”

有人敲门:“小清……”

徐清从沙发上跳起,拉了拉裙子,嘴里嘟嘟囔囔:“都不让人休息!”回来后对夏夕说:“你该出去了,我帮你换衣服……你,你脸色不大好,是不是不舒服?”

“没关系,呆会儿用点胭脂。”

徐清手搭在她肩头:“夏夕……”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