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能怎么样?
丁欣已经什么也不想做了,她只希望徐文慧能早点入土为安。
赵玲在徐文慧家后面的街道上的小旅馆住下了,不知道警察那边什么时候能够让火化,赵玲说她会待在这里,一定会送文慧最后一程。
头七那天,丁欣一夜都没有闭眼,回魂的传说一直在她心里徘徊着,她站在大门口,一直凝视着眼前的黑暗,她多么希望在黑暗之中能看见从远处慢慢走来一个人,多么希望再次见到那个人,多想要亲口再和她说话,哪怕只有一句。
可是直到天亮,眼前的一切都看清了,依旧没有那个人的影子,一丝带有她气息的事物都没有。
黑夜的迷幻过去了,阳光重新控制了这片大地,丁欣明白,所谓的失去,就是真的失去了。
所有的传说,在现实面前,竟是这样的一败涂地。
丁欣的爸妈来过几次,本来丁欣是不想让他们来的他们来了能做什么?特别是丁老妈,那张不消停的嘴说不定就会蹦出什么厉害的说辞,在徐文慧母亲脆弱的心脏上再刺上一刀。
不过出乎意料,丁老妈泪眼婆娑和徐妈妈聊了很久,丁欣坐在一边听到的全是安慰而温暖的话。
丁老妈走之前把女儿叫过来,心疼地摸她的脸:“撑不住就回家休息休息吧,我们可以过来帮忙。”
丁欣摇摇头,不做声。
丁老妈沉重地叹气,把气压降得更低了,从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说:“给你妈拿去吧。”
只疑惑了一时,当丁欣确定自己刚才所听无误之后,心头的酸楚愈发的清晰。
还是恨,为什么只有她死了,才能有这般待遇?
丁欣走回屋,见徐文慧妈妈坐在厨房的木凳子上发呆,瘦小的背影苍白的头发还有朴素的衣服把这个老太太衬托得更加凄凉。
丁欣蹲到她身边把厚信封塞到徐文慧妈妈的怀里,说:“妈,赵玲说文慧的后事可以办了。这些钱是我爸妈的一点心意,您拿着。”
老人的脸庞明显地抽动了一下,丁欣清晰地看见老人眼里的泪水凝聚到泛滥而下的整个过程。徐妈妈紧紧地握着丁欣的手什么也说不出来,双唇想要合拢却一次次被抽泣的表情所拉扯,最后双眼一闭大声哭了出来。
这是丁欣第一次这样称呼她。
往日里的隐晦、羞涩、习以为常的不作期待在此刻都已经一文不值。
赵玲知道丁欣和徐家的人都很不满。警察那里总是说在侦查在侦查,可是线索一直都没有。官方说辞就是犯人可能是流窜犯,要侦破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关于传闻中那个邻居已经在附近机场被捕之事警方也及时辟谣没有的事!
到了第十天,眼看着天气越来越热,丁欣她们又接到通知说去太平间把尸体搬出来去解剖,赵玲跟着去了,当着那些警察的面打电话到省里的公安厅给赵局长反映了这事。
警局一票人看着这个女人在电话里语调平静地说,我不知道现在还有这样的规矩,原来尸体需要亲属自己搬去解剖室的,对,我没弄错,嗯,就是青泉县这里。嗯,是我高中同学被小偷杀害了,我现在就在青泉呢……哥你跟爸妈说我会待在这里直到我同学后事办完了才回去,大寿赶不上我也没办法,这是我最好的朋友。不说私事了,嗯……说完赵玲把手机递给了局长说:
“赵局长说有话给你说。”
就这样,警方在丁欣家楼下贴出了告示,悬赏征集凶手线索,可是重金之下没有勇夫。
赵局长施压,省里也高度重视这案件,来了几个人,可是案情一直没有进展。
最后警方内部认为此案很可能断头,查不下去,通知出去徐文慧的尸体可以火化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两章的样子
近期内完结
第6章六
出殡是一件太过繁琐而累人的事情,徐文慧的妈妈年纪已经大了,加上丧女之痛,肯定是无法支撑起出殡的事情的。徐文军和许文斌两兄弟商量了一下对丁欣说:
“我们会找殡葬公司,他们会有一条龙的服务。大姐她没有丈夫也没有孩子,出殡那天小秀会披麻戴孝,而你,就和她一起吧。”
按照治丧的习俗,披麻戴孝是长子要做的事情,不过徐文慧没有孩子,二弟徐文斌本来有个儿子,在六岁的时候下河游泳淹死了,之后他们就没有再生。小秀是三弟徐文军的女儿,丁欣对她印象很浅,只记得是个文静腼腆的小孩子。
徐家兄弟的意思就是让丁欣以“丈夫”的身份和“长子”一起送文慧最后一程。
徐文军去刻墓碑了,挑完了遗照赵玲陪着丁欣,和徐文斌一起去选墓地。
这是丁欣第一次来到公墓。
或许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她也去过一次公墓,那是她爷爷的葬礼。丁欣记得那天她抱着一面大大的相框,相框里是爷爷的照片,黑白的,让她有点害怕。
不过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再次回忆起,丁欣有点内疚,毕竟那是亲人,害怕的情绪本是不应该存在的。
青泉县的公墓叫太平岭,石阶很高很陡,没有任何扶手。
丁欣一行三人来到为徐文慧选好的墓地。烈日当头,脚踩窄窄的石路,回身望去只见脚下一片的青山绿水,凉风习习。没错,是个好地方,只是一排排寂寞的墓碑多了一份悲壮之色。
从这里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县城,从今往后的日日夜夜,文慧就会在这里凝视家的方向,和这一片锦绣隽美融为一体。
徐文斌看丁欣又哭了,心里感叹女人真是脆弱的动物,没完没了的哭,哭什么劲呢?哭也改变不了任何事情啊。可是想到大姐他也很难过,只是没办法像丁欣那样哭。
如果是老婆死了,他应该也会哭出来吧?
徐文斌稍微想象了一下,鼻子就酸了。
徐文军买了一套的石碑,一边是徐文慧的照片和名字,另一边还是盖着的,但是隐隐约约丁欣能看见,那是属于自己的名字。
丁欣的唇颤了颤这里那么多的墓碑,埋葬了多少人,那一对墓碑上连在一起的名字不是夫妻呢?
尽管丁欣和徐文慧早就是情侣,可是始终没有给对方一个名分。丁欣曾经以为她们一辈子都要这样下去,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