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琼赤裸着身体,瑟缩抱胸,有些懵然地望着他。

然而这懵然在谢重山发觉她的意图之后露出来,便越发叫他觉得不甘心。

他把她扔在床榻上,瞧着她一身柔腻在他眼前荡漾。昏暗的帐子里本该暧昧,可那点旖旎全被他的怒气冲散,“你若是死了,阿珠怎么办?” ? 谢重山倒想听听,她预备怎么安置他们的女儿。

“阿珠······阿珠是个好孩子。我不在她身边,祖母会教养她。我哄着她,一贯没跟她如何亲近过。就是没了我,她也能在华府中做一个骄傲又普通的孩子。现在你来了,你还活着······” ? 谢琼被那双含怒的凤眼锁着,难免有些羞意,她护着胸,心中酸楚,便忘了脚腕上的疼。她忍着眼泪继续道:“你还活着,活得好好的,要是你念着从前,想把她养在身边,那很好。她是个懂事又聪明的孩子,你就是养着她解解闷儿也好。若是你不想养她,那还是让她回华家。我对不起她······”

华府太君命她将阿珠养作妹妹,只当是捡来的孩子,免得败坏华府其余女郎君的名声。她答应了,谁让她的夫君死了?谁让没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婚事?

她心里却只是想着如此便可疏远女儿,日后等她不在,她也不会过于伤心。可这孩子早慧,瞧出了什么。便日日在她跟前谄媚讨好,只以为是她不喜她。

她怎么能不喜欢她?她是她怀胎十月,拼着性命也要生下来的孩子,她聪敏可爱,是这么些年她活着唯一的盼头。

“你就只对不住阿珠一个?”

谢重山冷笑,胸中莫可言明的悲凉。

他就在她面前,只要她开口,他什么都愿意为她做。她却宁愿顶着一个瘸子的填房的名头,屈辱的死去。

他从遮天蔽日的泥石爬出来,从处处血水腐肉的战场站起来,也不过是想着,终有一日,他会回到她的面前,告诉她他已经握有实现她一切愿望的力量。世上没有人能比他更配得起她,她再也不能抛弃他。

谢琼眨眨眼,泪水却已经止不住,她还是有怨怼的。

“你是说我对不住你?谢重山,我可什么都为你做了,你一去不回,我怕你死了,又希望你还活着,只是厌弃了我。我生了阿珠,又养了她五年,现在你回来了。还成了将军,有权有势。便又了不起了是吗?”

她歪歪头,露出一点从前的骄傲,和着眼泪,却显得凄楚:“哦,还有一件事我也帮你做了。升官发财死老婆,你不要着急,明年这个时候我便已经死了。你且好好做你的将军,娶很多很多的妻子,个个都比我好,个个都比我爱慕你。你还要生好多好多孩子,个个都比······谢重山,可谁家的孩子能有我的阿珠好?”

话至此,谢琼已经泣不成声,她想起阿珠柔软娇憨的脸颊,忍了忍,还是像个孩子般抽噎起来。

谢重山气极又悲极,指着自己的心口,“你对我好?你没有对不住我?。虫娘,你有没有心?好,我如今有了权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也不过是个被我抢回来的女子,我要将你囚在身边,你待如何?”

谢琼哽咽着,自然不能如何。

谢重山覆盖下来揉她胸乳,她也只是呆呆躺着,一副任他攀折着的模样。她越是如此,他便越是肆无忌惮。五年过去,她早就忘记了他的气息和温度,男子的手一路向下,就要去拨弄她久旷的穴嘴,手指探进去搅了搅,就泛起微妙的不适,她终于想起去推他。

“不要,好疼,我不要你。”

究竟是脚腕疼还是心疼,谢琼不知道,只是她不想要就这么继续下去。

“你不要我?”谢重山眼中寒凉,“从前崔泠说要你回宛城,你是不是就预备不要我?现在你要报仇,还是不要我。你若真心为我好,岂会永远都不要我?”

谢琼愣了愣,擦了擦眼泪,道:“从前我怎么预备不要你?”

谢重山也不再动作,以势欺她,他觉得自己可悲。

只是瞧着她总算有了几分从前懵懂神彩,他心中一软。还是想什么便说什么。他再也不要忍,即便她仍然觉得他卑微的可笑。反正他如今可以留她在身边,天大地大,她只能在他身边。

“那天你说不想看到我,你说你要回宛城。现在你要自己去死,可我就在这儿,虫娘。我就在这儿,你要是开口,我岂会不帮你,岂回任你自己去报仇?你姓谢,我是你的夫君,我也姓谢。我跟从前不一样······”

他仍然像个对心爱姑娘炫耀自己项饰的少年,对着她表白。“我手握重兵,能与崔氏抗衡。只要你说你想要,只要你愿意留在我身边,我就帮你。”

谢琼怔怔,略去他口中酸楚的情话,瞧着他眼中的决然伤心。

良久开口:“可从前我没有预备不要你啊,那时我只是生气,生气你明明知道崔家是真凶却不告诉我,我说不要看见你也只是气话。我是想和你一起回宛城的,然后你便再也没有回来,我以为是天命,天命让我不能把你牵扯进来。现在你又有了别的女子······我是想成全你,我不愿意你再牵扯进来,我的命不比你的金贵。我只是想你好好活着,长长久久,儿孙满堂······可是谢重山,我又舍不得你。”

她的眼泪今日决了堤,便没有止住过,似乎这几年忍住的眼泪都要在这一日涌出来,“我舍不得你,怎么办?”

她想推开他,却只是抱住了他。就算他和旁人成婚,和旁人子孙满堂,她仍然想让他好好活着。她惧怕那可怖的天命再将他带走。

谢重山也怔住,埋首在谢琼柔软的脖颈间。

他原本是准备好好问问她的,从前她究竟是打算如何对他,如何对他们的孩子。

结果对他早就不再重要,他只是要知道,知道了,继续留她在身边。

他没想到她预备这样成全他“升官发财死老婆”。他险些被她气死,先她一步咽气。

可是她又说她舍不得。她说她没想过不要他。

0125 125. 乳儿怎么大了些?

“虫娘。可是我想要的从来只有你,一直都是你。”

谢重山拢着身下人柔软的乌发,听着她茫然的哭泣。她的泪水止不住。他便不住去吻她的脸颊,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他的爱和春花一般繁盛而卑贱。一年一年的生长,却不会一年一年的衰败。只等着春风和暖的时候,便再度破土,迎风而起,去够那高高的云彩。

将军和他的妻子终于依偎在一起。

谢琼哭得累了,想要推开谢重山,可他仍然捧着她的脸颊,低低叙语:“你舍不得我,就好好待在我身边,跟我一起长长久久,和我们的阿珠一起,好不好?往后你不必听她叫你阿姐,也不必自己一个人去报仇,我帮你,我陪着你。” ? ? 凤眼潋滟的男子如旧时一般,轻轻吻在她眉心,低低求她,“答应我,好不好?”

谢琼没办法拒绝他。她只轻轻点头,谢重山便又要噙着她的唇吻上来。

“脚疼。” ? 她推了推他,男子便不再动作,又寻了药膏过来替她上药。

谢琼裹着被毯,莹润秀致的肩膀在昏暗的帐子里映出玉色的光辉,她照旧露出小腿,被谢重山捧在怀里。男子温热的手指将药膏点涂在她的脚腕上,十分温暖。他轻声问她,“还疼吗?”

谢琼摇摇头,本来也没多疼。只是她想再看看他,她曾经以为再也看他不见。

如今他可算回来,是个真实的,温热的,有血有肉的男子。

不是她梦里朦胧的身影,也不是枯骨一具,真是好。

谢重山也瞧着他只会点头摇头的妻子,怎么也瞧不够。他丢了药膏拥上来,侧躺在她身侧,闲话家常般,手却已经探进了被毯,揉她两团软腻的乳儿。

“怎么大了些?哦,是因为生了我的女儿。”

他扯开被毯躺进去,将她整个人搂住,他们额头贴着额头,胳膊挨着胳膊,腿压着腿,四肢交缠时心跳声也渐趋一致。这姿势本就颇具占有的意味,他却仍然自问自答,迫不及待地确认她仍然属于他。

谢琼觉得帐子里逐渐热起来,或许是因为他们紧紧贴在一起,男子灼热的呼吸撩拨着她的心弦,或许是因为他眼里的东西越来越滚烫。她亲亲他,点头:“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