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天早上在小床上醒来,还能恹恹地和他说两句话,没多久又睡着。之后就开始莫名其妙地发高烧,额头小手都是滚烫,本就巴掌大的小脸透着的不健康的红。
女孩时而清醒时而昏睡,醒着的时候小手扯着他衣角不让他走,做噩梦时更会紧紧抓着他的手不放,有时尖叫着“不要,不要”,有时又微微弱弱地喊着“爸爸,妈妈”。
克莱恩除了每日早晨监督训练,下午处理文件的时间,办公室几乎都搬到了这里 ? ? 当然会见下属的时候是在门外。
他让汉斯叫了华沙最好的医生,那医生作为被驱逐的波兰精英阶层,本是要在这几日被送去劳动营的。
当他看到把自己直接从盖世太保手里抢来的年轻人身上的党卫军上校军衔,更是毕恭毕敬,恨不得奉献自己毕生所学。
可进门看到俞琬的时候,医生还是有点惊讶。如此兴师动众,大费周章,原来是要给个女人治病,还是个东方女人。
按长官全程监督的那个劲,对她应是极其上心的,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不难猜,看年纪和相貌,或许是他的女友,或者情妇之类。可是既如此,他们却好像并不住在一起。
“这位小姐的身体本就底子薄,应该近期经历过一段长时间的饥饿和寒冷环境,加之体力劳损,造成抵抗力低下和严重营养不良。经历强烈的情绪波动后,触发了免疫系统的自我保护机制。”
他给她做了个全身检查,十分小心地斟酌着用词。
照当今时局,这些身体问题都指向于女孩有过持续一段时间残酷集中营的经历。而至于情绪波动,纳粹军官和集中营女孩,绝对力量的悬殊,只有男方想不想,而不是女孩愿不愿意。
这让他对这个和她女儿一般大的孩子生出一丝怜惜。
“小姐刚刚已经注射了退烧针。好在她很年轻,只需定期吃药,注意保暖,保持营养摄取,不要过度劳累,近期就能痊愈。”
医生走后,克莱恩沉默了许久。
柔弱、美丽、认真、乖巧、单纯、温顺,这些都是符合她的形容词。可她更是易碎的,她那么小,那么弱,本该是温室里悉心培育的玫瑰。
俞琬是在第五天早上彻底转醒的,映入眼帘的是床边架起的一个小桌子,上面堆满一摞摞待批阅的文件。
门口的守卫通知了指挥官,只见克莱恩穿着党卫军的黑色皮大衣风尘仆仆地冲进来,开门时飘进来的暴风雪和皮大衣上的冰渣子呛得俞琬打了一个喷嚏。
这才几天,他就生了胡茬,好像几个月没见一样。
他赶忙把门关紧,脱下大衣放在衣架,刚想摸摸她的头,又发觉自己还带着皮手套。干脆直接低下头,扶着她肩膀,用自己额头抵着她的温度降下来了。
“赫尔曼,你是这样量体温的吗?”
他高挺的鼻子险些顶着她的微翘鼻头,薄薄的嘴唇只在她唇角几寸的地方。他的眼睛是印着晨光的湖蓝,瞳孔里倒印着她的影子,深邃到要让人陷进深渊里去。
克莱恩现在很想吻她,而且他已经确实这么做了,趁她睡着了的时候。
“是的,我还是这样量体温的。”
男人低沉的呼吸打在脸上,越来越近,越来越热。他闭上眼睛,微微侧头,试着把双唇印在女孩柔软如花蕊的唇角上。女孩身体微微一僵,在雪松香里,闭眼慢慢放松下来。
其实他偷偷亲自己那晚,她是隐约醒着的。
等女孩适应了,克莱恩开始辗转吻着她饱满唇瓣的每个角落,每个细微的纹路都照顾到。男人似乎已不再满足于此,试探着含吮水润唇瓣,从中攫取的玫瑰甜香中卷着一丝奶味,他和瘾君子般满足地呼吸,拉扯过晶莹的丝。
俞琬脑海里有个声音,你们不可以的,你这样是不对的,可另一个声音却在说,由着他去,都由他去。
女孩小手慢慢攀上男人肌肉紧实的小臂。此刻,她只想沉浸在这片刻的温柔中,感受他强烈的心跳。
*德国占领波兰后,成千上万被认定“对纳粹不友好”的波兰精英阶层,包括神职人员、官员、医生、地主、企业主被认定“有罪”,有些被处决,还有些送往集中营或劳动营。
*今天有满百收藏加更~满百珠后也会有加更。QQ群⒌80641⒌0⒌
16 猎鹰与兔的关系(微微H)
直到东欧平原度过了它最寒酷的严冬,春日的暖阳真正来临,俞琬的病才彻底转好。
在那期间,克莱恩像是把她当成了一个瓷娃娃,从要穿够几件衣服才能出门,到每日饮食的营养搭配都要亲自过问。
她想去外面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他还非得抱着她出去,众目睽睽之下只能把头埋到他怀里去她只是病了,又不是没有腿。
甚至那位苍老的波兰医生也因“对纳粹友好”,被特别允许暂时留在华沙。
经过许可,玛维丝太太也过来探望过两次,俞琬能察觉出她眼神里的复杂。
“文,你和他真是….。”那种关系,她不忍心说出口。
玛维丝婚前曾是生物老师,对她来说,他们无异于猎鹰和兔的关系,要么是兔逃出猎鹰的猎捕,要么是猎鹰把兔吃掉。
他们一个是“高贵”的雅利安血统指挥官,一个是无依无靠的有色人种女孩,他们分别生存在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一个是天空的顶级掠食者,另一个是生物链底端的温驯啮齿动物。
某些掠食者在得到猎物之后,也会因得趣而暂时放在手中把玩,然而最后这些食草动物都逃不过被吃吞下腹的命运。
可是,这位年轻的指挥官对文又足够特别,特别到她都看得出他对女孩似乎不仅仅是对待猎物。因为猎物病了,掠食者只会弃置一旁,然后立马换一个去围捕。
俞琬垂下眸,这个问题她现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可是你和他是不可能有任何未来的”,她猜玛维丝太太如果听到她说“是”的话,一定会这么劝她。
像是触发了大脑的某种自我保护机制,她暂时不愿去想这些太长远的问题。她告诉自己,只是贪念他现下给的温暖,只是喜欢有他在时的安全感,仅此而已。
意识到气氛有些过于沉重了,玛维丝太太开始把话题转移到其他地方。她说玛尔塔在那事发生当晚就害怕得在小树林上吊了,而肥胖男人的位子如今被一位从萨克森来的德国女看守代替。
-
痊愈后的俞琬主动承担起照顾指挥官的工作。每天早晨,她会给他做早餐,为他选好第二天要穿的军装 ? 现在通常是春常服。
佩戴勋章的工作现在也全权交给了她,有时候克莱恩还会让她给自己刮胡须虽然一开始她不会用剃须刀,在他脸上弄出几个小血口子。
临出门,他会微弯下腰,方便她踮脚给自己斜戴上有猎鹰和卐字标志的宽檐帽,然后在门口凑近了交换一个离别吻。
其实不止是在门口,他们在每日两人晚饭后散步的阴暗处接吻;在与下属们一墙之隔的指挥官起居室里接吻;在她的小木屋接吻;甚至在阅兵台背后的花坛前偷偷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