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焕......”师父的呢喃好似叹息，我却从那拖长的尾音中听出些柔情来，虽然知道是因为那移情咒，却仍然叫我有些麻了头皮、不甚自在。

“弟子在。”

师父皱眉轻咳几声，缓缓道：“你的神识可是好了？”

帝阿说那诅咒再不能伤我半分，想来已是无碍，我恭敬回道：“弟子已经好全了。”

“既然如此，你收拾收拾，我们明日就回宗。”

似乎看出我神色的犹豫，师父幽幽道：“怎么，舍不得帝阿？”

我还没拿到帝阿承诺的那三滴黄泉水，怎么能离开昆仑？可此中交易全然不能让师父知晓，况且师父语气古怪，我也只能硬着头皮道：“同前辈的婚事还未商量妥当，能否请师父再宽容弟子几日？”

师父冷哼一声，“如今你师弟下落不明，此后灵剑峰上的事务全落你一人肩上，你身为灵剑峰上的大师兄，怎还有闲心谈娶道侣？”

我心下一喜，暗道听师父这意思，似乎想把灵剑峰全数交托与我。要知道自从戚飞舟来了灵虚宗后，师父明里暗里从我手中分了不少权限给他，我心有不满，也只能作罢。

曾经戚飞舟因为师父的偏爱得了不少好处，如今我只不过是利用移情咒拿回来本就是我的东西罢了。

不过......

我话锋一转，故意道：“但......弟子相信，师弟终究有回来的那一天，灵剑峰的未来，不会只有弟子一人的。”

师父的眼中晦涩难辨，淡淡道：“他如今......终究是魔修。”

是了，师父也承认戚飞舟是正道难容的魔修，是应当被千般道规判处的邪道！

我心里冷笑一声，不过区区一道移情咒，就叫戚飞舟失了最后的容身之所，不知我那可怜的师弟如今是死是活？想必有天道系统的干涉，他应是死不了，却不见得能活得容易，修为几乎全废的天道之子，又长了那副祸国殃民的容貌，只怕有的是豺狼虎豹赶着上去吃肉罢。

“但是阿焕，你一直在师父身边。”师父牵过我的手，打断了我的思绪，“这便够了。”

哈，这该死的移情咒，我几乎要笑出声来，低头道：“弟子当然一直在师父身边。”

“师父身体还有恙，还请多休息些时辰罢，弟子先去收拾行李，明日便同师父回宗。”

“嗯。”因为我的听话，师父心情好了一些，只是还没等我起身，师父又开口道：“你同帝阿的结契是怎么回事？”

我的身体僵住了。

此事没法糊弄，难不成要我串通全昆仑的妖修骗师父吗？

“我，弟子......”我艰难地开口，“弟子同帝阿......”

事到如今，只恨我修为不及帝阿，否则我早就像对待姬昭那般一剑斩了他，哪里还会惹出后面这些不堪的事。

“你们做过了，对吗。”师父冷笑着接过了我的话，我难堪地别过了脸，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妖族的结契......”师父扳过我的脸，如墨的眼睛紧紧盯着我，“他那肮脏的精水射到你肚子里了，对吗。”

我被这一露骨的话愣在原地，手不自觉攥紧了被褥，可师父还不肯放过我，他凑近我，在我耳边轻声呢喃，“可是我的小阿焕......你懂得情欲吗？”

59.

我把这诡异的一切全归结于那移情咒，此前师父对戚飞舟感情的表露我仍记忆犹新，只不过此时全都加附于我身上罢了。

“师父......”我移开自己的视线，不自在道：“师父就不要管弟子这些事了吧。”

“不管？”师父撩开我的额发，细细打量我，“阿焕都长大了，已经是个大人了......师父教了阿焕许多剑法，却不曾教过你这些。”

“你说你要娶帝阿，本该叫那帝阿雌服于你，偏生让那做妻子的要了你的身子。”师父眉眼骤冷，冷笑一声，“哪有这样的道理？”

“还是说......”师父的目光中带着锐利的审视，“阿焕就喜欢这般？”

我的脸上有如火烧，身为男子，我自然不愿被人压上一头，可事实，事实就是如此捉弄......

“师父不必再说。”我猛地站起来，只觉得眼前的师父陌生得厉害，“此中事......弟子自有抉择。”

如若可以，我宁愿在阴谋诡计中周旋、在刀光剑影中舔血，或是如同以前在方家那般杀人上位，而不是......而不是在师父面前谈论这些男子间的情事！

可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

我有那么一瞬间有些佩服戚飞舟了，他是如何做到在他众多爱慕者中轻松周旋的？可惜如今的他没法回答我这个问题。

“好。”师父愣了一愣，似乎看到我情绪的烦躁，“师父不说了。”

我低头道：“弟子去收拾东西，师父好生休息吧。”说罢，未等师父回应，我便匆匆转身离去，但我知道，身后的视线一直紧紧追随着我。

出了房门，我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自己好似逃离了什么魔窟一般。我径直去了书房找帝阿，向他说明了我的去意。

“晏真人的刑期还未结束。”帝阿皱了皱眉，因为书房仅有我们两人，他也没有戴上那覆眼的锦带，金色的眸子里透着些无奈，“也罢，谁也拦不了他。”

“可是阿焕......”帝阿走上前来，弯身低头与我额头相贴，“你不想多留一会吗？”

我默不作声后退一步，与帝阿拉开一个身位，“我都听师父的。”

俊朗的男人没有多说什么，他伸出手来，手心上用灵力托着一个小匣子，“这是给阿焕的。”

我收下匣子打开一看，里面赫然是我熟悉的黄泉水，整整三滴！

但我仍装作疑惑的样子问道：“这般形态......是那黄泉水？”

帝阿点头。

我冷哼一声，“这般轻易交给我，你就不怕我反悔？”

“不。”帝阿神色平静，“这只是我个人单方面的意愿，是我想把黄泉水分享给你。”

“在你们人族，送未来伴侣东西，这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